恰在酒店门前,班长“大能人”(当年的绰号)优雅地走下一辆银灰色的别克车。见到我,他欣喜地上前半拥着我走向包房。我跟他有二年没有见面了。他依然那样稳健,笑声里多了些许成熟的韵味。
酒店的包房里,40多个同学坐在两张酒桌前相谈正酣。我俩的出现,立时引来众人的起立高呼。当年的副班长拨开众人,冲到“大能人”的眼前来了个半跪的姿势道:“我们就等老班长的‘大能人’开餐啊!”
那一刻,眼睛肿着,胡子拉碴且着装略有土气的我傻愣得无可救药。也好,能够以此给我们可爱的“大能人”加分也是值得的。想法虽如此可歌可泣,但一股酸楚不禁油然而生。
男女同学交错而坐。主妇们扎堆在一起聊起自己老公如何了得,大秀恩爱,风光无限,幸福指数节节攀高。觥筹交错间,男生们谈着车子与房子,隐约中还谈论着某个女明星的潜规则……坐在一旁的我竖起耳朵聆听,正搜肠刮肚地想自己拿什么来可以炫耀时,一哥们斜胯着旅行的大包晃到面前,把一盒牙膏塞到我的手里。“每人有份,人人都要爱护好自己的牙齿,它可是我们健康的见证啊。”说着依次走到每个人跟前,重复之前的那句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店外灯火阑珊的城市夜景绚烂多情,副班长望着走在最前边的一同学背影,眼含同情压低声音说:“这两年,振华哥家的隐性精神病遗传在华哥的身上突显出来。”分别的伤感愈发浓烈地飘荡在酒店的上空。
“大能人”让我坐他的车回家,说是顺路办事。我拗不过他,猫腰钻进他的车里。一路上,我们继续谈未来叙往事。快到我家时,他凝视前方沉静而悲凉地说:“半年前,我离婚了,多年婚姻后的我只拥有了个女儿,其他的一无所得……”
顷刻间,刚在饭桌上落寞卑微的我似乎找到了释然的小出口,幸福有时会在对比中得以平衡的。可我和他是不是又都在弃如敝履的途中过分地矫枉过正了呢。法国小说《没什么要紧》中的一句话适时地跳入眼前:“生活是一篇草稿。每个故事都是下一个故事的草稿,人们涂改来,涂改去,当弄得干干净净没有了什么差错时,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