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天渐渐变暖,鸡蛋价格也不那么贵了,母亲便嘱咐父亲到集市上买回一小竹篮鸡蛋,再捎一大袋粗盐块。父亲从集市回来后,母亲先把盐块放到石臼中捣碎,再加入水中煮沸、晾凉,就开始用我家祖传的一个青色大坛腌鸡蛋。母亲用铅笔在每个鸡蛋上画个“+”号,我问母亲为什么这样做,母亲笑眯眯地说:孩子,等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现在先不告诉你。过了几天,我迫不及待地问母亲能吃咸鸡蛋了吗?母亲还是笑眯眯地说:别急,还没进咸味呢,得等一段时间啊。
天又暖和了许多,农村田地沟边的苋菜慢慢地开出了小白花,榆钱也刚刚出来,外村卖小鸡苗的那人又挑着两个大筐站在我家屋后拉长秧高声吆喝:小———鸡———了!买———小鸡了!父亲闻声就端着一碗开水迎将上去,笑哈哈地说:老刘又蹓来啦!先喝碗水!去年买你的小鸡一多半是草鸡,你这人实在!这个时候,母亲从本村二叔那里又买来了一小筐鸡蛋,继续往青色大坛中放,每个鸡蛋上面又画了新的符号,一个不太圆的圈,我又问母亲,母亲还是笑迷迷地说:孩子别急,下次告诉你。
转眼间麦子要抽穗了,母亲把家里平时攒的鸡蛋全部放进那只大坛里,不过这次的符号变成了一个杠。我实在忍不住了,非要母亲说出为什么做不同的记号。母亲一边从坛中取出几个画“+”号的鸡蛋,一边笑着说:孩子,今天你就能吃上咸鸡蛋啦!过年后越来越暖和,鸡蛋价格就越来越便宜,所以我就分批买,画不一样的记号是为了先吃一开始腌的鸡蛋,那批鸡蛋已经有咸味了。噢,原来是这样!吃着母亲腌的鸡蛋,感觉那个春天真是难忘!
今年春节过后,鸡蛋价格又一路走低。每斤从春节前的5元多直降到3元,估计这就是最低价了,我一下子从集市买了一箱红皮鸡蛋,让母亲腌在青色大坛中,每年腌些鸡蛋,为了童年至今的习惯,为了咸鸡蛋的味道,为了美好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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