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岁饺子
古诗说:今古偏同此夜,贤愚共添一岁,贵贱仍偕。诗中“此夜”,指的是“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的大年之夜。
照老家老人的话说,只要吃了年夜饺子,每人便是又虚长增添了一岁。所以,饺子在过大年的所有食品中,是高挂头牌的主角,是独显身价的明星。年夜饭的餐桌上无论鸡鱼肉丸、山珍海味多么丰盛,全都等同是跑龙套的陪衬,任咋也变换不了饺子的核心地位。
俗语说:“大年夜里吃饺子,没有外人。”或许这古典的年夜饺子,寄托着太多太多传统家庭的情感色彩,蕴含其中的那份浓浓的温馨祥和,醇醇的伦理亲情,便简直让人们道不尽说不清,而归结到一处,那就是盈门喜庆,那就是阖家团圆。
这过年的饺子,能够凝汇调和出浓稠的年味,不光体现在满足口腹之欲上,还洋溢在包制的过程中。全家人先是分工协作,调馅子,揉面团,接着就是欢欢喜喜地围聚在一起,热热热闹地擀面皮,包饺子。这既像是一项其乐融融的娱乐,又像是一种富有情趣的礼拜仪式。想来,品享饺子的情致,已然融注在了这包饺子的过程中。这经亲人之手包的饺子,吃起来自然会别有一番享受在心头。
在这年夜饺子中,人们往往还寄寓着许多美好的向往和期盼。因为白面饺子形状像银元宝,象征着“新春大发财,元宝滚进来”之意,所以在盖垫上摆放时,或者由外往里转,象征着财往家里来;或者横竖成行,以预示着新一年的财路四通八达。有人家还把几枚钢镚硬币包进去,说是谁吃着了,谁在新的一年里就好运多多,福气多多。还有,包饺子时一定要留下一小块面团,剩一点馅,这象征着年年有余。
到大年夜里,炉火正旺,锅内热汤沸腾,将饺子下进去,待一个滚头翻涌,满锅的饺子便齐齐涨鼓着肚子,挤搡着漂浮起来,活像一大群肥硕的小小吉祥宠物猪,仿佛只待一声令下,便一齐拱至财门福地。
饺子上桌了,这是取新旧交替“更岁交子”的意思。百菜之中白菜好,诸肉之中猪肉香,饺子是猪肉馅的,吃了来年诸事顺畅;饺子是白菜馅的,意味着百财广发;饺子是羊肉馅的,吃了来年吉祥如意三羊开泰;饺子是素菜馅的,吃了来年心里素净没烦恼。饺子是豆腐韭菜馅的,期盼着全家都久久有福:饺子是萝卜馅的,即是盼望着再“摞辈”出一代子孙,寓意辈辈相传、人丁兴旺。就是最好不吃牛肉馅的,更不能用来上供献祭,那么家里会出脾气刁钻古怪的牛板筋。
想来,不管民俗如何演绎变化,人们对年夜团圆饺子的那份传统恋念,是任何力量也撼动不了的。因为,这是大年的“根”,是大年的“魂”,是中华民族情感膨胀爆发和集中释放的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