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李继兴自己有伤不走,还要继续留在阵地上打鬼子,而非常感动,不知说什么好。在这样的情绪里,叶排长看到有三个新战士,一个抬脚,正好挡住了他一部分视线,两个双手拽住一个战士两只手臂,一脸悲恸地慢慢走过来。
叶排长这时还没有转脸看,就本能地马上一步退到战壕壁旁,也好让他们过去。这时,他才看清是陶奇。
一个新战士抬着陶奇双腿;再过来是:陶奇紧系着宽皮带蓝灰色褶皱军衣的肚皮和胸部上浸满沾着泥土殷红的鲜血。被刺烂的军衣翻开着露出两个在肚皮上带血的刀洞。还有一肚皮血污和呛人的火药味。陶奇的一身和脸,都是血糊糊的,还带有蓝黑烧糊的痕迹。三个战士仿佛在把中国八路军战士陶奇的胸部在抬高些,似乎不想让他的血流出来似的。还是有血在他们抬走时,如雨滴滴在战壕的地上。
叶排长感到惊秫,头皮在发麻,脑袋,被一种强烈的悲伤占据着。
当他再回过神时,三个八路军战士在往山石散开起伏的坡顶,把陶奇的遗体慢慢地抬上去,一会就消失在土黄色长着一片青草的坡顶上了……
叶排长看到这样的情形,就走到那边:陶奇刚才战斗过的战壕。几个新战士都非常内疚难过。
看到叶排长走了过来。
战士小高说:“排长,要不是陶大哥,我们几个都被鬼子杀死了。”
这时,叶排长看见战壕里有7、8个被八路军战士刺死的鬼子。还有刚才被鬼子刺死的八路军战士。
叶排长又听一个战士说:“刚才,我们都没有注意,以为鬼子被手榴弹炸死就不敢上来。结果鬼子就上来……”
这时,张副排长过来了。听到了战士们说陶奇,他明白了。看到叶排长很难过,过了会,就说:
“小高,没有什么。等会鬼子来了,多打死几个鬼子为陶大哥报仇。”
“嗯,你们都不要难过了,我们是战友,我们一定要互相帮助。”叶排长安慰道。
然后,就问:“张副排长,你那里的情况怎样?”
“排长,我们那里有几个战士只是有些小伤,其他战士都好好的。”
“好的。不过,要小心鬼子,他们接下来会有更凶的进攻,要让战士有思想准备,无能如何,一定要拖住鬼子,为大部队转移争取时间,打到天黑我们就完成任务了。”
“是,排长!”
然后,叶排长又对张副排长说:
“你马上回阵地上去,鬼子说不定马上就要进攻了,让战士们做好准备。”
“嗯。”然后,张副排长就走开了。
尽管有自己战士被打死和打伤,尽管叶排长心里更加心痛和悲恸,他不能因此,就忽视在这一情绪之外的日本鬼子和险情。尽管随着战事的展开,将有战士被打死,或者,被打得来减员,这一事实是无可避免的,但是叶排长还是想尽力保留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到了天黑,好撤离战场。这一刻,是每一个八路军官兵都希望的:又能完成阻击任务,又能从无情战场撤走。但是,就现在来说,比鬼子少的八路军能坚持到天黑吗?叶排长只觉得情势严酷。
他就近看了一下,看见:一个战士跟另一个战士在包扎头部。他知道,是战士肖海生和战士吴耀祖,就走过去,到他俩的身边。
“排长!”两个战士招呼他,叶排长就蹲下。
问:“吴耀祖,你的伤怎么样?”
“排长,只是让鬼子打在阵地上的子弹弹起的石块打伤了我头。”
叶排长就问吴海生,他觉得有些战士一般有重伤都说成是轻伤不愿意下阵地。
“是这样的情况吗?”
肖海生明白叶排长的话,就立刻保证说:
“排长,是这样的。”
“我们不能让重伤的同志还坚持打仗。”
“哎呀,排长,你不相信,就问问老陈。”肖海生说,就喊了一声陈长根。陈长根是和叶排长一起到陕北参加的八路军。
陈长根就转过身来说:“是,排长。”
叶排长当然相信他,就不说了。不过,他说:“同志们,要随时准备好,鬼子不久就要进攻了!”
然后,他就问老实厚道、勇敢的陈长根。
“怎么样,老陈?”
两人就站起面对阵地下空空的山坡。
“你知道,我是不怕打仗的,大不了被打死,这样,我还感到光荣。”憨厚的陈长根表示。
“我们八路军都是这样,我还不是跟你一样。说不定,我也有被打死的可能。”
厚道的陈长根说:“排长,你不能死,你比我们重要。”
“我,我是大家的排长,无能怎样,都不要让战士吃亏。就是赵钱多也不让他吃亏。”
“排长,我知道你人好,战士们甘愿为了你不要命都行。可是我们阻击任务本来就死伤很高。我看要到下午天黑,恐怕也不会留下多少战士。”
“应该是这样的情况。第一轮鬼子的重武器还没有用上,恐怕下一次,就要用上了。”
“排长,不管那些,我们要好好对付小鬼子。”
“长根,你是老八路军战士了。陶奇死了,你在这方面要好好照顾我们的新战士。”
“排长,你就放心吧。”
“好了,我还要到那面看看战士们,有什么事,立刻报告我。”
“是排长。”
然后,叶排长就向西侧战壕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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