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抠弦七绝,芳华绝代,惊鸿一舞名动长安,文人墨客一掷千金,只为一睹芳容把酒夜话。他仪表堂堂,才高八斗七步成诗,文武双全惊冠四座,王侯将相之后。
那日画楼相遇,他独自买酒饮醉,功勋难建满面愁容,无人伴他以歌,无人伴他以酒;停杯投箸苦酒过喉间,山珍海味如同嚼蜡;堂内琴师七弦重调,扣指合弦呕哑嘲哳。
忽闻声止,她罗衾华裳衣袂飘飘。鼓点起,乐清扬,她巧步间如细雨沾花,裙带飞舞耀眼夺目;音急处,足间轻点似彩蝶穿花。宾客屏息如痴如醉,无不拍手称妙。
乐停舞止,她莞尔一笑,微微欠身,抬首间惊鸿一瞥与他四目相对,两人从此心心相念。
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花前月下,红烛撩双影,玉娇暗洒银。红鸾叠幛内海誓山盟,诉不绵绵相思话。
他说:“只怕家人嫌你勾栏出生,我不能许你锦绣荣华,你可愿陪我海角天涯,共话桑麻?”
她娇羞颔首两腮绯红靥带桃花:“我也怕,现在我花容犹在万人倾慕,待他日我人老珠黄,你可愿许我一世笑颜如花?”
几日后,他忤逆高堂离书几笺,舍弃一身功名荣华,依仗将相之后将她赎回身家。老鸨捶胸顿足,才知他早已离家满城捉拿。从此他俩长歌纵马,逍遥天涯。
他说:“如今我无半分身家,满城捉拿,只能委屈你在这偏远净土种桑织麻。可愿与我膝下双子,年华果腹,沧桑煮酒,共饮话情长?”
她面容娇羞红唇欲滴:“只愿你,晨曦饰我梳妆,幕夕解我发菀,青丝梳成银线,豆蔻捱成期颐。”
他俩相拥,浓情蜜意。男耕女织,栽桑种麻。有人伴他以歌,有人伴他以酒,好不逍遥快活!难成想天有不测之祸……
战事突然,敌军锐不可当势如破竹眼看就要打进长安,听人言:镇国将军(主角父亲)年老体弱但却披甲前阵杀敌无数,硬生生的拖延敌军数日,但终是双拳难敌四手,伤病回城为战死同僚带回家书。而他家却是一副殷红盔甲,一把满是豁口的长刀。他听闻后衣袖含泪对她说:“国难当头……”她用早已满手老茧的手堵住他的嘴:“我待你回家,膝下双子。”
他决然转身,她挥泪送别。
分别后她当牛做马勤俭持家,几度春秋。虽是劳累不堪花容尽失但却依旧笑靥长开,只因他上阵御敌所向披靡,斩敌将无数,御敌千里之外,敌军闻之殷红盔甲,长刀一把,无不是魂飞破胆,不敢上前叫阵!
大雨连下,家中草屋雨脚如麻,她大病一场无人问,可怜贫苦无着落,无依亦无靠。那日上街卖布望换点儿买药钱,却难料路上体弱摔倒损了布匹,堪堪几文难以让郎中待见。她拖着重病身躯俨然要倒,却是一只有力臂膀将她扶起,她喜出望外,以为是夫君凯旋而归,强打精神睁开眼睛,却是画楼琴师。她费力推开琴师俨然昏厥。
琴师将她护送回家,看着这破旧草房他修修补补,整日悉心照料,帮衬这她栽桑种麻,情愫渐深,她亦眼带笑意。
她重病痊愈,琴师言:“那日街上我早已认出是你,这些年苦了你了,其实我为你弹琴合舞时已是对你痴心一片,难成想……你若不嫌弃我琴师身份,可愿改嫁于我,许你细水长流,一世相伴,不离不弃。”她听言一怒却不言语,抬手,送客!
琴师得知她家处所,整日一日三餐嘘寒问暖,悉心照顾,她却带理不理,心中默许。那日琴师未来,她上街补些家用,恍惚间撞着个江湖术士,她欠身道歉,术士却掐指几算:“姑娘不必多礼,恕我直言,昨日我夜观星象,北斗七星有三缺四,怕是你家夫君镇国将军之子这次边疆一战凶多吉少。”她却笑言:“先生认错人了吧,我家夫君只是一届草夫”说完便神情恍惚,她直奔状告栏却见差人神色凝重,一语不发。待张贴完,她见其内容,昏厥倒地。
那日他中了敌军埋伏,淤血奋杀,双眼已红,满脑子里全是她的音容笑貌,和他曾经的海誓山盟。虽是武神附体,但却也是肉体凡胎,最终剑折盔破,倒在血泊之中……
琴师将昏厥的她安置在自己的家中,自告示张贴后他的音信全无。她读着他往日的家书,通宵一夜,两鬓斑白。琴师终日照料,不离不弃,鞍前马后。终是打动了她,改嫁于琴师。虽是粗茶淡饭,但却有滋有味。
此后她与琴师在画楼卖唱,他琴艺伯牙绝弦,她妙音天籁。亦如当年名动长安!而她却一张轻纱覆面见人,只因怕有人认出她来。有人问起琴师夫人何许人也,一曲高歌真是悦耳动听!琴师拱手代答时,她却示意自己回答。只见她起身犹如夏荷出水面,婀娜多娇,风采不减当年:“妾身早年天花,辛得夫君不弃照料如今痊愈,确实脸上坑坑洼洼,唯有声色依旧,还望各位客官不要嫌弃才是。”碍于往事悲苦,众人也不再多问,只知:琴师有七弦,与妻和天籁。
那日他俩画楼卖唱依旧,忽听楼上杯碎怒喝!只见一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壮汉将手中杯子硬生生捏碎后咔咔作响,吓得几位陪酒的姑娘打翻了桌上的酒盏。
他纵身一跃而下,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臂,全然不顾自己的鲜血染红她的粗布白裳。他俩对视,却全无当年深情。良就,她揭下面纱:“在我饥寒交迫的时候你不在!在我快病死街头的时候你不在!在我无依无靠的时候你不在!在我最需要照顾的时候你不在!你不在!你……都……不在!为我排忧解难的人不是你!为我温酒煮茶添衣裳的人不是你!陪我风风雨雨的人不是你!陪我……都……不是你……都不是你!”他哽咽不语,提一壶烈酒出了门去。
泪水沿着他脸上的刀疤滑落,一口烈酒入喉,酒痕压泪痕!
他回到那个最初的草屋,如今已满是灰尘,他轻抚着满是伤痕的盔甲与折断的长刀,猛的仰天长啸,丢下戎装,一腔怒火焚了那最初的誓言佳话浓情蜜意海誓山盟。
背对着火光,一口烈酒入喉苦笑:“熟对?熟错?不是我!”
【你只知他弹琴断了指甲,可曾念我为你归田卸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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