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魏巍
因对雪情有独钟,这个冬季,我象等待一位久别的恋人等待雪,雪以一种久违的默契,姗姗而来,步履轻轻,身姿婆娑,飘飘洒洒。那细细的足音绵绵软软,宛如情侣们柔柔蜜蜜的私语,又仿佛天地合二为一弹奏的自然之曲。这曼妙的足音芬芳着我恋雪的情怀。
飘雪的夜,捧一杯花茶,立于窗前,屏息静听,落雪的声音轻轻绵绵的飘入耳际,独享一份宁静,独品一份悠然。终于,耐不住盈盈飞雪的诱惑,凭窗眺望的我裹紧风衣,从暖暖的居室踱向冷冷的冬夜长街。迎面而来的朔风粗野地扑打着我的眉眼,冷飕飕,冰冰凉,我却仿佛浑然不觉,来自心灵深处对雪的钟爱让我欢欣沉醉,轻盈地穿行于蛰居着的城市灯影阑珊的夜街。
置身雪中,一些情愫在心底涌动。眼前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纷纷纷扬扬的雪在头上肩上栖息,调皮的落在我的眼睑,亲吻我的唇,转眼又化为清瘦的一滴泪,沿着脸颊滑入嘴角,有着纯净的凉意,那透彻的凉,实实在在地滑过我的脸;那纯粹的白,真真切切地驻留在心间。那些俗世带来的琐屑的烦恼和忧愁,于瞬间得以净滤,浮躁在清爽的空气中得以去除,尘垢在洁白的雪花下面变得虚无;那些生活赠给的细细碎碎的感动,凝聚成缕缕温馨,飘落成片片晶莹,同雪花相互交织,一起洒向这个缤纷的世界,让世界又高出一层,美出一层,让人生出一份踏雪寻梅的雅兴。
银白色的雪占领了整个世界,白色成为小城街道的主宰,那些黑的褐色的光秃秃的枝干,因了雪的覆盖婀娜成了抽象的艺术,在这冰冷的季节里,显得分外妖娆。
路上行人稀少,两旁的楼宇无语地立在风雪中,宁静而安详。迷蒙的灯影中,弥望满目的雪花如银色的蝶,纯情曼妙地漫天飞舞,洋洋洒洒,追逐嬉戏间不经意便栖落在我的眉宇间,含情脉脉地吻着我的眼睫,倏而又了无痕影,化作小小水珠,润泽我的眼眸,落在人行道上,便绽放出星星点点的花朵;泊在树梢,便装点起玉树琼枝;覆盖于原野。在天与地旷久的对峙中,仿佛天公也憋足了劲,于是这场雪飘落得酣畅淋漓、洋洋洒洒,一瞬间,世界单纯得只剩下一种颜色。
飘雪的夜,小城静美而安然。虽人迹罕至,却丝毫不显空旷,素裹银装,掩不住那份圣洁和美丽。或许,雪亦是花,水的花,在寒冷中绽放的花,愈是凌寒愈是巧笑嫣然,素洁如斯,纯情如斯,即便没有沁人心脾的芳香,却悄然开放于爱雪人被尘世烦嚣积淀得很厚的心灵中,纤纤巧巧、清清瘦瘦,那般宁馨。匆匆来、匆匆去,生命虽然短暂,却不见一丝局促,来的潇洒,卓然纷垂,漫天舞蹈,装点着城市也净化着空气;去的安然,虽说难逃“花事蹉跎”之命运,却无怨无悔,化作雨露、甘霖滋润着世间万物,点点滴滴都是情,较之真正的花朵也自然显得弥足珍贵!
每每面对这些浑然而成的美丽,我都会不由得失语,那是一种怎样纯粹的美丽啊,站在她的怀抱里,所有的语言和词汇都显得苍白而无力,倘若情怀如雪,周遭将锦簇花团,不就温暖四溢了吗?
其实,雪花更像一粒粒微尘,被风吹落在无边的旷野。不经意间,调皮的雪花钻进衣襟,渗透我的肌肤、我的毛孔,涤荡着我的灵魂,情绪里悄然飘扬着几许怀念……
小丫头时就喜欢雪,每逢下雪,我会缠着哥哥到村头,打雪仗,堆雪人,我会举起冻得通红的双手,接住一朵朵雪花,感受雪花在我掌心里融化,变成晶莹的水珠,亦或是在那一行行脚印下去感受雪的声音,那咯吱咯吱的回响,伴着老榆树上几只麻雀的叫声,那种情调就如同我们的心一样快乐而惬意。
童年时的雪天,放了学的我们总是不愿回家,结伴成群的在雪地里逗留,非得等到冻红了鼻子冻僵了手,才会想起家里暖暖的炉火和炉堂里烤熟的山芋。等进得家门时,我会冻得冰凉的小手塞进娘亲的怀里,听着娘亲疼惜地数落,我的手渐渐暖和。娘亲的训斥还有我和哥哥争抢热烘烘山芋的嬉闹声从那贫寒的土屋里飞出,在晶莹的雪花下飘飘洒洒的扬得好远好远……
这美丽的雪留给我的是童年的回想、是世界的纯净、是心灵的圣洁,更是一种绵柔的情怀,它用晶莹披被大地,在一片银色的世界里,让一种纯粹招引了温暖,于是,这片片雪花的诗意,使人在怡然中生出盈盈满怀的温馨。
风劲雪急,几番抖落,瓣瓣雪花却依然汇聚出一层丰盈敦实的绒绒白花,为我披上一袭晶莹的雪衣,泊在发间的雪们也化作源源不断的雨珠,从我冰冷的腮边无声地坠落,间或结成了霜花,雪径却依然在足下倔强地延伸……
沉醉在飘雪的冬夜,难以想像,萧条的冬季如果没有雪来装扮,会是什么样子?纯净的雪花,给大地带来了清新的空气,尤其是在这干燥的北方,有了雪的滋润,一切都显得温润柔美!
昏黄的街灯下,雪依然在纷纷扬扬的轻轻飘落,安然而宁静……
雪,是有生命的……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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