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快亮时,达曼像濒死的狼一样发出几声长嗥,断了气。保嘉康塔这才醒来,松开伯爵,死死抱住断气的达曼哀嗥。
接着,伯爵听见了她的哭声。保嘉康塔狼一样哭嚎,绝望地向半空中挥舞着双臂。
伯爵还从未看见过一个女土著人如此悲伤,想起达曼本是为保护自己而死,也不禁谙然伤神。保嘉康塔哭过,便背起达曼向洞外移去,伯爵跟在后面。
外面天已放亮,七月的太阳早已露出了通红的脸庞,眼前万倾金光。保嘉康塔在一处陡峭的坡地停住,放下达曼,为她的全身细细抹上熊油,抹了一层又一层。然后,她用石刀挖开泥土,埋下了达曼。
自此,这人踪罕见的深山密林,只剩下了她和伯爵。
现在,伯爵病了,病得十分严重。
一盏昏亮的猪油灯,闪闪烁烁的照着干燥的石洞。伯爵裹着温暖的熊皮,无力的躺在厚厚的草堆上,头发遮面,双目深凹;洞外,寒风呼啸,严冬正在山林间肆虐……
从前天晚上起,伯爵的神志就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昔日年轻俊秀的脸庞被伤寒折磨得满面通红,,兀自不停的喃喃自语……
急得手足无措的保嘉康塔,跪在地上向山神乞求良久,又将寻来的蒿草细细嚼烂,给伯爵抹上一层又一层。但伯爵的高烧依然没退。
……米兰黛来了:亲爱的,您怎么啦?哎,谁知道我也会生病。你到哪儿去啦?亲爱的,我怎么很久没有看见你啦……我在海宫里呀,亲爱的,那里的鱼儿吻着我,波浪摇着我,水幽蓝幽蓝。哦,亲爱的,抱紧我快抱紧我,怎么这样冷啊……
保嘉康塔噙着泪花,紧紧的拥抱着伯爵,听着他的喃喃自语,虽不懂他的话,却依稀看见了浮现在他瘦削憔悴脸上的微笑。
保嘉康塔不知道伯爵为什么生病?不知道这些身体强健手持呯呯呯的白人,为什么抵御不了这呼啸的风雪?可她恍惚明白:照这样下去,自己心爱的人儿将命丧黄泉。她放下伯爵大叫一声,惶惶地冲了出去。她要去寻觅当地土著人传说的神药----神仙草。
……亲爱的,怎么这样冷呀?不冷呀,那是你的错觉吧。哦,你怎么变得我不认识了?哎呀,你舔我干嘛?亲爱的,你的吻真香……
伯爵睁开了眼睛,迎面是二只可爱的小牡鹿圆周溜溜的眼睛,长长的舌头正温柔敦厚的舔着自己的脸颊。伯爵闭闭眼再睁开,小牡鹿柔柔地望着他:“咩……”,像在招唤母亲。伯爵的眼泪哗地就流落下来,像看见了舒矣娜尔的母亲。
已忘记了的早逝母亲和蔼可亲的模样,出现在伯爵眼前,还是那么雍容华贵,身着一袭绣花的长裙,伸着手喊:“来,史密斯,到妈妈这儿来。”,伯爵一声欢叫,扑向母亲怀抱。
牡鹿的舌头忽地变得粗糙,粗糙的满是倒刺的舌头,贪婪的舔着自己脸庞,将伯爵舔得生疼。伯爵惊异地睁开眼睛:一头凶恶的斑点大灰狼,正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
伯爵浑身一机灵大叫一声,倒把灰狼吓了一跳,倒退几步,嗤嗤尖利的牙齿,又逼了上来。
扑,一石棒狠狠敲在灰狼背脊。就这么一下,灰狼立即整个儿塌了下来,一哈腰,软绵绵的扑倒在伯爵面前。
及时赶回来的保嘉康塔舒一口长气,放下一大抱青棕色的蒿草,就地将奄奄一息的灰狼一拎,石刀剖开它颈项,递到伯爵嘴前。伯爵毫不迟疑的一声长嗥,嘴巴凑近狼颈,拚命的吮吸。一股股温热的狼血,淙淙流进伯爵的咽咙,浑身上下顿时变得温暖了许多。
未了,保嘉康塔也接过狼颈,死命吮吸……凶恶的斑点大灰狼做梦也没想到,为追逐二只肥肥的小牡鹿,自个儿竟糊里糊涂的丢了狼命。
写的太好了,超人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