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潭歌

《月潭歌》（并序）

庚寅年九月廿九日夜，余闲步于中庭，秋风萧瑟。忽见一女子飘然而至，素衣趋至湖前，呜咽有声。甚惊，问之，曰：“吾，女鬼也，寻情至此。夫妇恩爱有加，然夫亡于沙场，念之不归，故随之旧迹，愿投湖觅之，以为白首。”话毕，投湖。霎时无秋寒之意，水波稍停，不时白烟渐起，竟为月影；青烟缭绕，化为莲花，虽寒秋犹盛。余甚异之，故作《月潭歌》以记此情。

梅影舞随月潭歌，月池风拂秋雨落。

小楼画颦莺莺语，玉窗对影娇娇面。

月华韡美别离难，月去人非情自留。

秋霜秋夜缠思忆，枕上空余一断弦。

凭栏心伤抚宝筝，百鸟齐飞天上鸣。

空吟秋歌秋风曲，怎晓花飞叶落痕？

念君远去何时回？盼尔及早携心归！

心寒身寒天亦寒，谭空楼空意未空。

霙光浮闪红霞媚，月潭遥寄诗中愁。

日日月月求不得，朝朝暮暮未团圆。

闲步庭中花几许，亭下廊边一点绿。

孰望鸳鸯并池回，始知春物恰如此。

三载岂似三重暮，彩凤又得几重逢。

侬心多忧并多愁，歌舞独影不成双。

旧愁未去新愁至，凉阶石台满绿芜。

帘幕骤雨遮不住，潭上晓雾伴雨珠。

芳草菁菁秋草黄，花颜婷婷现凄凉。

鸾镜窗前玉人妆，小园流景花草香。

忽觉一日入幻境，仙子佳人衷情忙。

身系琅玕\瑛娴饰，头配宝钗通灵亮。

楼宇笛声催肺腑，泪化酒愁寻思故。

千杯万盏不解愁，举杯问月情何物。

渐觉石凉夜深处，燕本无言花自语。

蜂恋花影雁缠魂，蝶扑罗扇莺随舞。

舞不成欢色不媚，弃文习武配宝珠。

风萧飒飒寒光露，晴雯难遮烟尘雾。

骑跨骏騟战沙场，遍野尸骨血满河。

荒草一冢识夫婿，泪满征袍女丈夫。

剑光挥闪敌军破，难求一死伴君去。

归国不为封爵禄，怀抚琵琶伤心路。

路远小径春红落，泪血相融情难舍。

春容羞月夏长歌，秋恨绵长冬寒魄。

清明雨为故人泣，黄昏雨为黄昏泪。

落红情拥初春至，夕阳残月迎绿莎。

红颜叹春春不老，春风语人字字愁。

春雪雰雰情丝转，鹅毛枕桃雨打蕉。

独立空亭观细雨，心神共领雨精华。

菲菲花草铺幽径，人依玉蕾人自寐。

梦游仙潭竹林地，潇湘帘后掩重门。

鹤摆鹭影画中竹，群山云烟遮古松。

深探林间溪水走，绿影田中农家路。

田圃中人荷锄归，散学儿童放东风。

黄花卷地娇无力，翠滴个个染池中。

碧水芙蓉春意暖，玉立粉荷水意浓。

千里遥闻红笺至，鸡唱晨露草亦鸣。

难眠辗转三更起，飘零河洲身已空。

罗户楼空人不回，一去闺中明镜碎。

涟漪渐散人去也，休问此生情何限！

宝奁珠气应犹在，但余芳香人世间。

人亡魂游天地间，天地不容人魂恋。

无情无心无风月，无家无影无缠念。

仙游仙山故人墓，又忆当年情绝断。

繁雪作花人作柳，柳佩珠剑英气残。

凌光一闪宝剑出，血洒群芳鸳鸯红。

雪丛遍染绯艳图，不知白蝶藏雪中。

残花舞起一点红，峭壁崖中寻古松。

素服魅惑玉蝴蝶，蝶翼犹溅霜上血。

白翅血影水中落，一景遥惊梦中人。

月潭水画儿家曲，登楼望月月暇痕。

画魂悠悠捉不住，弦断情亡人已故。

相思情作相思泪，相思影作梦中人。

终识人间情愁苦，一缕香魂无觅处。

注：

1、韡(wéi光明美丽的样子)2、霙（yīng）3、琅玕\（lánggān）

4、莎（su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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