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基层公务员看的眼馋自己捞不着,出来逢人就讲体验和观后感,叛徒就在党内。
王博士告诉我说明天开始减少激素服用量,以防股骨头坏死。中午的氯化钾溶液一次给了两次的量,这可恶的小护士,你不知道它有多难喝。
左手斜对面病房中户是一位新进病号,据说家在高密他开车途中发病。这中年人发现自己打方向的左手突然就用不上力气他反应很快,马上意识到要去看病就强忍着一直用右手臂和右脚去了医院,他是脑溢血幸亏发现早治疗及时又迅速转院,家人和亲朋为此深感自豪但我以为,你在开车途中发病自己有感觉,应该采取的措施是马上安全停车而不是自己强忍病痛继续开车去医院,往小了说你是违章驾驶往大了说你这是危害公共安全行为,你不是不知道万一方向盘把握不住,不是害人就是害己也可能既害人又害己,出了人命说你是故意谋杀也不为过,没听说前些日子好几个开公交的师傅突然得病处理大客车的方式啊,你车上没人可马路上有女人孩子和老人啊。
我南边的走廊病床也是新进病号家在岞山,他是喝酒喝的轻微脑中风在当地治好后只剩下丧失吞咽功能这一项没办法,他弯着腰鼻子上插着胃管像一头老大象,此时正是麦收季节因此老婆姑娘儿子都没来只有一个远在昌邑的连襟陪他来住院。这连襟四十几岁圆圆胖胖是部队专业的乡镇公务员因此有空闲,今天中午他的电话一直响,他一直接也一直解释说:你说让人抓了,我刚才给你问过了,我派出所里熟悉的那个人在城里人家不知道此事,我就和他熟,其他人半生不熟你找他也白瞎,我再托人去找其实正合他意,你不知道这里面的蹊跷,若没有很好的关系,我跟你说派出所就是个黑社会,他们就是靠抓人做买卖,他们就会这手艺就吃抓人这碗饭,你去找他,他也给你面子说:本来罚五千罚你四千,不行再让一千,你还能咋地,行了吧,够意思吧,你少花两千我这中间人还欠他个大人情,其实呢,罚你钱就是吓唬你,就是盼着你东西找熟人来求他,你一慌神正好中了他们的诡计,他们就指望这挣外快,不信你不理他,爱咋地咋地,他一分钱也不敢罚你又没啥大事。
我在他边上打点滴,他在我脸前晃晃悠悠边打手势边电话说教,那边还不相信以为他不肯帮忙,他为此一个劲地解释生气。生完气看我闲的慌就来与我说道:这些人不明白不知道官场有多黑派出所有多狠,现在碰点毛事不如不找人,而且你没有底实人越找越刺毛越坏事,派出所就是翻脸不认人杀熟宰生一个不留,他们拿抓人挣钱,你一着急他就来精神,抓人是个买卖,他们不懂就不相信还以为我不肯帮忙。他说我们那里前些日子就出了这档子事,下面老百姓不懂政策一听人被派出所抓就急眼,村里还派人出面说情,派出所还拿紧口说罚两千三千,谁知那人家里没有钱也借不到,后来派出所自动降到一千最后五百,那人家里就是不出钱,后来村里也不管了家人也不急了,这下轮到派出所傻b了,最后连接都不去人接。你看派出所的人有多坏,他们寻思你还不来接我这口气咽不下去啊,最后他们半夜把那人拉出百里地扔到公路沟里完事,以前听说其它地方有这么干的还也不太相信,这回是真的就是俺乡里。还有更操蛋的事,有个保安在河边执勤站岗,公司队长告诉他要严格执法看管好公共财物。那天他发现一个偷割电缆的蟊贼就上前制止,谁知那蟊贼是个老手不但不听还辱骂笑话他是个破保安多管闲事,谁知一来二去他俩越走越近你推我搡打起来,本来不大点事又处城乡结合部开始没人注意,后来这小保安吃亏挨打就有人打110、你猜派出所得出怎样的结论:打架斗殴,每人罚款五千元。把个小保安气得要死模样,保安公司经理也没给他争个理还说:活该,谁让你跟人打架啊。因此啊,我说:还他妈的见义勇为,看见也装没看见。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遇见共军,枪抬高一尺,朝天放。
他一边讲,我一边点头笑是,因为我有过类似的遭遇。我一信,想显摆就更来劲。
他说:像我们这些基层公务员整天没啥吊事,天天耍,我这半年真正干工作不到五天,这不连襟家里人忙脱不开身我来陪床也有钱,每月四千多老婆也退休女儿也出嫁整天没事。每天上班到点去就行,办公室里上网玩电脑只要不打牌看片爱干啥干啥,有事就推,反正规定多的是没有人搞懂搞明白。不像过去,还有任务去村里收提留款,那才像土匪呢。现在不用,农民种地还给钱。现在只要你不犯错,上下都不找你,混到五十挂个闲职为的是给一大批在后面排号等着上任发挥才能的年轻人腾地方,又算让贤又算开明工资福利还一分不少还年年涨,不是退休却胜似退休,天底下只有咱的国有这样的好事。他越讲越兴奋,却把我听的酸溜臭气氛愤,妈个逼的……不是西医大夫告诉我不要生气,我非跟这烂国家开战不可,打死你这狗日的国家就是不知道个人与一个国家有没有交战权。
其实这乡镇公务员一点没说错,现实就这样真实合法的存在。全国党政军各级公务人员事业单位大国企教育系统的领导和五十岁左右的人,为了给有关系早就排上号的年轻人让贤让位,他们就整天闲赋在家亦或是单位,啥也不干,知道为啥这样单位的人出书画人才了吧,那些出书办书画展的人还算好的,是还没有被逼成罪犯的人。这些人全国总算起来就是海量数字,他们的生老病死吃喝拉撒都在全国人民上交的的财税里开支,这还不算那些大量的临时工和吃空饷的编外人员。你想想全国仅事业单位就三千多万人,党政军养闲人也不能少,他们可是整天啥事不干的真正闲散人员还不算在岗的闲人,还有言论自由到处游说,这部分人员不仅是到处泄密的党内叛徒还是盼望复辟变天的牛鬼,因为他们知道社会无论变成啥样子都离不开他们这部分人,国家顶层还拿他们没办法,还得养着大数据时代下的这些大批次海量的吸血虫吸血鬼吸血魔王,因为政府不想打虫赶鬼驱魔却一定要把这些负担嫁祸出去它才活的心安舒服。
住院天天说(7)
一切都在身边,星空也不遥远,星空也有医院。
今天感觉左半边脸有明显的好转,为此我对着镜子仔细看了半天发现左眼可以用上力气能向上抬眼皮一点,闭眼也有点劲,左腮也会抖动一点。今天还减少激素服用量,为了不至于股骨头坏死。这几天医生大都不理我,只有护士每天给我打点滴吃药,扫床测血压量体温,要不是有医保早让医生给撵出医院了我想我这点小毛病。
我宁愿找个收废品的聊天也不会闲下来,我静不下来。画师说他从小就这脾气,闲不住,闲着难受,就爱折腾。两个门头他能来回同时谈生意,一边打电话一边骑电动车来回窜。我老婆可不行,来门头就躺下,早上刚来就累。在家也是,从来没有因为洗碗打扫房间与老婆拌过嘴,都是我抢着干。我是急脾气,看不得慢吞吞,我儿子往四楼上搬电瓶我看着都累,看他用拙劲的样子我会一把抢过来单手扛在肩上轻松上楼。听着老街里用力的表情强调,看着画师在病态中僵硬的得意,他以为这是他的优点也是许多人的优点。我是见过很多人在大众面前夸张地表示过自己是个急脾气,这个死脾气给他带来如何如何的麻烦但都是暗中自鸣和自夸的那种,似乎急脾气根本就值得众人赞许和学习而从来没见过有人自我表白是个慢性子其实我就是。我想你虽然是自产自销的商人,但多少也与艺术搭界,你说你一个搞点艺术的人虽然是个画匠也应该知道”宁静致远“这句话吧,你说你静不下来是否可以断定你仅仅是个画工的水平也许笔法能力很强,可惜作品没有画魂,这就难怪你没有老师原来你根本就不知道画画还需要老师,难怪你的作品都是为了卖出去因为它们是你捡来的孩子。我正点滴着回想早晨画师的自嗨突然听到画师在大喊大叫:我是病号,是来住院看病不是来蹲监狱,我放的什么不是地方你们是城管啊,杯子应该在哪里牙刷牙膏不好看,你以为这是开画展啊,我没有被罩你们咋不管啊,枕头套子咋还不给我换上啊,我是来花钱治病不是来找气生的……查房的护士们大都不吭声,让病人把火发完才离开。
左斜病房中户是高密来的脑溢血病人,来住医院如同旅游如同搬家,大包小兜把病房里的壁橱塞得满满装不下。据说病人有四个弟弟两个妹妹两个孩子一个老婆但老婆没来其他我看是都来过,他们来到一是都拿东西二是都要吃喝三是都爱下手帮忙四是争着出去买饭菜五是见面亲热有余话题很足。特别是他的女儿,一看就泼辣大方走起来大步流星一拽拽,笑起来哈哈哈哈无能及,说起来嘎吱嘎吱不罗嗦,干起来下手快猛不客气。她给父亲洗脸梳头刮胡子,洗脚捶腿弯胳膊。但我以外行身份看,一个脑溢血病人,适当活动下胳膊腿是可以的,单就脑袋而言是不可以大幅度经常乱动最好保持稳定。但是女儿不行,一会儿给父亲洗头两个人给父亲搬着脖子肩膀,她一个人来回又搓又挠又抓洗头发。直把个父亲洗的露笑丝,直把个亲朋洗的真称赞,直把个旁人洗的目口呆,直把个病友洗的馋死人。你看完事后直把个女儿满意的进出病房笑盈盈,周围人又是羡慕又是夸奖孝顺女,亲朋的口碑也会久远传。直把我看得流口水,口水汩汩成突泉:孩子啊,就算你的父亲知道也不会说出口,陪床尽孝不是系着你的好恶来蛮干,医生考虑也不全,我看不下去但也不会坏你的自以为是,我不会多管。
右斜对面病房西户是一位临朐来的女脑中风病人,她的两个儿子和丈夫一家四口都在陪床。今早从她家乡来一位亲朋看望还穿着像羽绒服似的外套,只见她要求护士把换药室的窗户打开,她面对窗子外面的阳光深吸大气一口后,紧闭双目口中默默如诉念念,伸出双手在窗子外面捞了又捞,然后紧紧捂起双手快速捧到患者床前,一边念叨一边将手里地捧起的物质均匀缓慢散洒到患者全身从头开始。我看她来回这样五六次很是认真虔诚,而且散播得越来越缓慢细致周到我就偷问护士说这是在给患者叫魂呢,是把患者丢掉的魂魄叫回来,让自己的灵魂尽快附上自己的身体。护士很配合很支持也很习惯,看来科学与迷信是可以在医院并存它们不是水与火的矛盾,科学也不排斥迷信从来就不排斥,因为科学出自迷信同源同宗是一家,而且远胜于迷信。但我想如果将来这位女患者康复出院,科学与迷信会不会争功吃醋,还是都在偷笑。
这天晚上睡觉时候,女儿跑进我屋里把洗脑神曲《小苹果》在我似是而非的睡觉状态下循环播放了半小时领走还说:明天早晨爸妈挽着手一起哼着半睡半醒学会的这首歌“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也不嫌多,……”一起起床。可惜这么奇妙的事情竟没有发生,但如若发生我康复出院的事故,谁敢说与这次音乐洗脑没关系啊??
住院天天说(8)
这些天护士几乎天天开会,竞争在明处似乎比医生还激烈。今天护士长亲自为我操针,喊喊我的名字对照确认一下,消毒扎针粘贴再粘贴,护士长虽然不惜输液敷贴给我多粘了几条,但疼痛是一样的。她扎针的水平肯定不如护士,女儿在一边说。
记得头一天第一次打点滴,恨不得马上挂完好像也没啥事就是想快一些因此,会在吊袋还有的情况下就喊护士来换药,而护士一看则会说:药很贵啊,再等一会儿。但今天我已经是很小气的病号因为已经学会点滴开关因此,我不但要把吊袋里的药水全部点滴完还会把吊袋倒过来空空继续点滴因此,有时护士主动来换药看你不舍就会把吊袋里的剩余用手一攥,剩余药水会“咕噜”一下被挤到滴斗里,看上去干净了但滴斗里的药水滴不到你的血管里,护士见的多啊,对付我们这些小气鬼病号自有一套。
换第三袋点滴时已接近正午,我随手拿起今天的输液单一看,护士的签字却是十一点十分,再看护士长的签字,九点五十输液签字却是九点十分第二次签字也不对,这是为什么啊,这个也需要做假吗?我不明白她们有什么苦衷,是习惯还是医院对输液有时间上的规定,可能还是机械习惯多一些吧,这样的机器反应不用多动脑子。
主治医生工作起来就比实习医生轻松很多我发现至少他们身上有一个地方是这样,看医生在我面前来回急匆匆飘忽的白大褂左右两个大口袋就知道,实习医生的两只大口袋里都装了三四本“武功秘籍”或叫“治病宝典”,我看他们随时拿出来翻阅或记录因此,这几个本本都是黑不溜秋皮破页损,我没有看过里面的内容但我想不外乎记载的是:申子辰三会北方水,酸加减生成盐和水,十见五等于五等于十五等于五十等于二,羊刃七杀夺财化鬼破祖立他乡,手脚有力CT正常左腮漏气漏水不会动是面部神经炎,若论门庭先论水家道兴隆从此起,三角形内角和是一百八十度,男女到法定结婚年龄才能结成合法夫妻,近取诸身远取诸物,红烧牛排的N种做法,一口吃不成胖子,怎样快速泡妞……。根据现象症状归纳总结,再据此大体拟定一个治疗方案,相似的病情相似的药方,经过主任和主治医生的会诊再试探性地给病人下药,再根据疗效和指标修正治疗方案,最终治好或是无治。在西医这里人是靠指标活着,指标不对就是病人。中医没有指标吗,中医的指标能模糊到把人不当人吗。中医西医都在为人类服务,却打得跟仇人似的还以科学为名义。其实这是个市场问题,更无关乎科学与迷信。人选择中医还是西医治病,是西医和中医的名利以及生存和毁灭问题,与患者的病情生死无关。为了自己的利益和生活的更好,必须你死我活地演给病人看,虽然谁也灭不了谁也离不开谁缺了谁也会死,但一定要不停地无序地假打下去。
今天是人生第一次住医院的第八天,除了女儿老婆没有其他亲朋同事同学知道也不想让人知道。其实身心有病是人的自保手段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死亡也是。来看望的人再多也替代不了病人自己,该死该活多看一眼少看一眼起不了作用。虽然有这样的心态但每每看到其他病友七姑八姨三娘六婶子齐呼啦来看望还是有碎些失意少许伤感,一半是希望有更多的关爱一半是看到水果和补品,看家属往家带礼品的高兴样特别是那位本院住院的领导的媳妇当然是羡慕嫉妒。因而突然会想到我大二哥,先前听说他们俩也都住过医院但都没有告诉其他人说是时间很短,我看其实就是家传因素心太狠。这次我狠狠心把他们两个都想来,让他们都与我住在一起最好一个病房,我们兄弟三人一起打点滴,一起打屁股针一起吃药,就这样住下去不讲一句话永远有病。
有的病友家属突然买的多或是带来的东西吃不完就四下分,特别是一些有味的食物,要还嫌脏不要还感觉不人情,只好先懒懒的收下再找机会偷偷扔掉而且次日还需拿点相应食物还情。没有人愿意无缘无故欠你的人情,人情就是物债,物到人情就算还完。因此千古问情为何物,告诉你就是互相吃豆腐。那么,没有人来看望慰问第一次住医院的我,是否说明我不欠人情。一个不欠人情的人,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