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我想睡了……
再也没有勇气给你发任何信息。冷漠得像一只被掏空的玉钻:想不起你深刻而生动的容颜,听不见你温柔的呼吸……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模糊得像是一场梦,连梦里的你最后也幻化成尘埃。
以柔端坐在落地窗前,裸露着瘦削,高挑而略显发黄的身体,暗雪松色的丝缎睡袍抚摸着冰凉的皮肤,夜晚的秋风缓缓吹过,缭乱的长发愈显寂寞:
“你真美,像天上的仙女——”那是第一次和谂橦见面,寒冬没有褪色,西北干燥,而龟裂,城市皱皱巴巴得像一条懒散的银狐。他大以柔一岁,但看起来像个孩子,纯真的眸子里,闪烁着久违的光亮,漆黑而透明的眼珠,像一个幽暗的隧道……
“真的么?”行尸走肉了好久,终于眼前这位大男孩那么明亮,那么闪烁,那么英俊,她尘封而僵硬的心再一次被打开,慈悲的,温柔的。
那天晚上,他们在楼下聊了很久,很久。
以柔说,她很寂寞。
谂橦说,那就养条狗吧。
“我不养动物的,我害怕。”
“动物很乖的,他很温暖的。”
“我总是害怕在我熟睡的时候,它把我吃掉。所以我讨厌任何动物。我喜欢植物,我喜欢养各种植物。”
“那我的小仙女都养了什么?”
“栀子花,铜钱,金玉,迎春花,蝴蝶兰……好多呢。对了,新买了一棵柠檬树,小贩说,秋天就会长出新鲜的果子,到时候你来吃啊。”
“真的吗?那我要去小仙女的房间看柠檬树。”
“不早了,你回家吧。”
……
带着喜悦,多年来以柔第一次笑着睡着,如沐春风……脑海里反复雕刻着那张干净,而狡黠的脸庞,英俊,明媚……
次日,男孩又来了:“昨晚,我出门,买了一瓶酒,哭了……没见你之前,我没有结婚的打算;见到你之后,我再也不想娶别人。”
以柔从心脏里流出温暖而幸福的血液:“嗯……”
他们度过了美好一晚,在狭小而简陋的房子。
第二天一大早,男孩因为一个电话消失了……十多天,无影无踪。以柔做了千万种猜测,给了自己千万种理由。终于,男孩风尘仆仆得归来,以柔心疼极了,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深爱眼前的男子:金钱么?身体么?温暖么?主妇么?……
一天,两天,三天……男孩还是消失了,以柔变得郁郁寡欢。好几个月只有对方敷衍,而温暖的声音。
终究是触摸不到的影子,以柔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走过三季,她终于爆发,他终于走了,彻底得离开。
她第一次喝酒,超市里的各种酒悉数一瓶,她酩酊大醉,她出现了幻觉,眼前的,不正是谂橦么?鼻尖上的那颗小痣呢?……
她无法忘却“花好月圆”,无法模糊“于千万人之中”,无法释怀那温柔的呼吸,那美妙的梦……她变得嗜睡,一连几天,像死去一般,醒来之后,疯狂得工作,聒噪而压抑。
终于,这天晚上,她洗完澡,安静得像七彩湖,眼里泛着泪花。她火了,读者千千万万,明天很多记者来采访。
偌大的眼泪从美丽的眼轮轧肌中狠狠得落下:相隔四公里,却像是一整个太平洋。
闺蜜小语发来信息:“亲亲,我跟广东的小男朋友分手了,她说我懂得太多……”
安妮宝贝的《七月与安生》刚刚上映:“……家明和安生爬上高高的台阶,走进阴暗幽凉的殿堂里面。安生坐在蒲团上,看着佛说,他们知道一切吗。家明说,也许。他仰起头,感觉到在空荡荡的屋檐间穿梭过去的风和阳光。然后他听到安生轻轻地说,那他知道我喜欢你吗……”
翡翠的叶蓝像冷漠的信仰瓜分着你我,调戏着周围。
深情是我担不起的重担,情话只是偶然兑现的谎言。
我累了,我想睡了。
谂橦,谢谢你给我造了一场梦,这是一个告别的年代,你我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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