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从苏北回萧山,一路上,大雨阵阵,细雨绵绵,我并不讨厌下雨,相反,还十分享受在雨中行车时的那种感觉。我觉得;在迷漫的雨雾里,驾者,就会少一些浮躁,少一点骄纵;风景,就会多一份含蓄,多一些清丽。
下午,当车过江都时,小雨暂息,极目乡野,清新爽人。我欣喜地发现;在乡道右侧有一处竹篱柴扉,正幽幽地写着一方恬静,颇有唐诗宋词里那种“竹径有时风为扫,柴门无事日常关”的韵致。没多考虑,我就在佳境附近慢慢停下车来。我怎能错过这一处悦目的风景,错过这一方闲适的情趣呢?
我喜欢的风景,应该有这样的意境;莫太显阴郁,莫太过热闹,恰好的冷冷清清,与外界有着藕断丝连的隔绝。似乎六根未尽,但又自成一统,仿佛牧歌似的慢板,悠悠地,低音吐柔情。又好像杨柳青年画,看似俗世的绚丽,却蕴含着细腻的情调,微妙的魅力。只有这样的风景,才会让我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眼前的景象,感觉就有这样的意境。这是一处花木苗圃。不知是因为雨天的缘故,还是寻常就是这般静寂?当我踏着雨水,沿着篱笆墙轻轻漫步时,四周,除了婉转的鸟鸣,此外,就是茂盛的绿枝掩映着弯弯的小径;葱茏的藤蔓点缀着古意的竹篱;篱外,是几株胭红的蜀葵在疏疏落落地开着;篱内,有几只悠闲的家禽正安安静静地睡着;我走到苗圃门前,悄悄推了推红色的园门,关着。想敲门,但又觉得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也许,可以和苗圃园的主人随意聊聊,说说我对这方雅致小景的满心欢喜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把这一方恬静,推荐给台湾的行旅散文家舒国治。相信他会感兴趣的。怎么不会呢?且看他在《城市的气氛》中是如何说的:“我喜欢的城镇是不少家庭能拥有一小块菜地。能符合这条件的,我心中想到的似乎只有宜兰,包括它的市、镇、乡。那种随地势、地形出现的畸零地,受到人的巧思将之化为菜圃,是日常生活中最可貴的福气。”很赞同舒国治的论点。确实,如果我们能够在家的附近,无拘无束地耕耘一方自己的园地,这样的雅致,这样的恬静,能不算福气之中的福气吗?
说起来,我并不陌生眼前的这方景致。如将时光返回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这样的清幽之处,不用说在我老家的村庄里了,就是在我生活的小镇之中,也是东西南北、随处可见。然而,这些在民风纯朴的年代里,大家都能寻常看到的妙趣小景,到了如今,却又何处能再见?不必说在城镇里了,就是在乡村,也很少有了。这就让人愈加怀念起上世纪那种前院有菜地、屋后有果园的迷人意境。相信我们都还记得;那时候,这些千姿百态的富有逸趣的寻常小景,不仅仅是美意天成的自然景象,更多时候,在人们的心目中,它们还是百姓人家所依赖的新鲜的蔬果篮子。这些有着人烟韵味的小园,不必精心布置,也无需刻意修饰,一切任其自然,四季当中,只要天天有着蔬果的清香在飘逸,日日有着蔬果的色彩在盎然。那么,它们就会给人以一种赏心悦目的美之享受,一种知足常乐的感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