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和兴家(小说)
戴忠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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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象一轮白炽火球挂在中天,炙人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树叶蔫了,成尺高的玉米苗叶子也蜷曲了。喜欢鼓吵的知了,躲在枝叶下,一动不动,大气不出。村长家正盖的房屋顶上,大成和工友在砌墙。大成的安全帽下,酱紫色四方脸膛,象涂了一层厚厚的油彩。这双粗糙的大手,飞快地把一页页砖垒在墙上。娴熟动作使人感到仿佛不是垒墙,倒像一个技艺精湛的打击乐手在演奏,嚓,嚓,嚓,啪,叮叮当,嗤啦——钩水泥缝。
酷暑,在这里失去肆虐的威风。
“大成,你下来,我有话给你说。”村长在下面喊。
大成撩起搭沾满水泥点蓝工服肩头上的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看了一下表,冲着地面说:
“现在十一点四十了,再过二十分钟就吃饭了,啥事,这么急?”
旁边,給达成供料的小伙子黑娃,扮着鬼脸一笑,说:“大成叔,八成村长又给你和喜娃妈当通信员,社会发展到啥地步了,你们还这么封建?”
“去去去,我俩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不像你年轻娃有热恋期。”
黑娃眯缝着笑眼,说:“你没有热恋期?哄鬼去吧!自从村长撮合你和喜娃妈的事来,你看你一天乐呵呵样,干活一点没有乏的感觉。休息时,你还给人家喜娃家算账,还账多少钱,给喜娃盖房娶媳妇得用多少钱,看你这个样,八成和喜娃在一个被窝睡过!”
大成佯装生气地举起瓦刀,绷着脸说了句:“我给你这嘴来一瓦刀,看你还敢糟蹋叔不?”话音未落,大成自己倒先笑了。
“你俩干啥?”村长又喊,“大成你快点。”
大成来到地面,盯着村长紧锁的眉头,顿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大成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喜娃……”他语塞了。
村长长叹一声:“嗨,女人家豌豆心!”
“喜娃他妈不同意我和她的事?”大成急切地问。
村长点着一支烟,吸了一口,又慢慢地吐着烟,若有所思:“你俩这事提起快两月了,喜娃她妈还是没给个结论。”
“我也听说二婚比头婚人难,双方都考虑的多,变的复杂了。”
村长点了点头,小声说:“刚才我听五组长说,赛神仙这一段经常往喜娃家跑,又托人给他说喜娃妈。”
“赛神仙是个啥东西,一天骑个摩托卖假药捉神弄鬼,在外面骗钱财,老婆死了十一年,整天想拌老婆,人家一打听就完蛋了!他人品也不行,当年喜娃妈结婚那年,他晚上跑到喜娃家,被喜娃他爸一棍打翻到成丈高的塄下,动不了了。”
村长摆了摆,急切地说:“闲话不说了,我接个政府电话,要村主任下午两点赶到乡政府集中去县上参加村主任培训会,要不是这事,我现在都可以见喜娃妈问个究竟。赛神仙一辈子就凭这张能说会道的嘴,我怕喜娃妈经不住,所以,你赶快去她家一趟,晚上电话给我汇报!”
“好!”
大成匆忙摘下安全帽,在水龙头下洗罢脸,说了句:“我走了”就拐到街道。村长随后也跑了几步,喊:
“把你脏衣服换了,你吃完饭再去!”
“我就是个干建筑的大工,喜娃妈不是不知道!”大成转过头说着,依然向前跑着。
大成脚步不由慢了,脑子里一个劲问:“不见喜娃妈回话,难道她真的看上赛神仙了?”
大成本能地摇了摇头。难道喜娃不同意?想着,走着,竟撞到一个人身上。
“你睁着眼睛往人身上碰,我的白绸短袖叫你弄脏了!”
啊,是赛神仙!眼前这个人五十多岁,光头,瘦长脸鹰嘴鼻,小圆眼,蓝底白花的短裤,手里一个大折扇不停地煽着。他上下打量着大成,讥笑,说:
“大成,你找喜娃妈?从五官看,你就是下苦的胚子,她跟你能享福?”
大成冷笑,说:“你能行?你也不爬在尿罐上照照自己这个猴模样子?”
赛神仙厚颜道:“我这甲字型脸比你有福,喜娃妈也知道!”说着,从短袖口袋摸出一块叠的四方四正一块红纸,他展开红纸伸到大成面前,红纸背面写着喜娃收到赛神仙一万元。
大成脑子嗡一下,眼前一切变得茫然。
“嘿嘿嘿,看到了吧?”赛神仙得意晃动着小脑袋,我给你大成说实话,我当年就看上喜娃妈!我俩脸型差不多,胖瘦相称,有夫妻相!”
“你还提你当年呢?放到我不抹脖子也上吊了,把先人都丢尽了!”大成声音大得惊飞了树上一只山雀。
赛神仙慢慢叠好红纸收条,放回口袋,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大成。
“大成,你今唾在我脸上我都不发火,因为你输了,牛没劲胡拽呢,人没理胡说呢,我不计较。”赛神仙点着一支烟,吸了一口,不断地吐着烟圈。“你个大工你对社会能看透几分?现在社会有钱就是爷,有钱啥都能办去。过去农村人说‘寡妇到门前得个老牛钱’你不知道?”
大成接了一句:“喜娃他妈不是爱钱的人”
“哈哈哈,她不爱钱,却急需人民币!”赛神仙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喜娃他爸看病送埋,盖房,给已经三十岁的喜娃订婚娶媳妇,没有二、三十万下不了台!你能完成?”
“我能!”大成吼了一声,径直向街道西头跑去。
喜娃妈五十三岁比大成小两岁,整齐的齐耳的灰白短发,瘦削的脸庞黄中透白,细眉,圆眼,她穿着一身黑色的丝绸夏装,显得淑静,沉稳。她站在门口望着街道,当大成出现在她的视野时,这双忧郁的眼睛变得热烈了,急忙去迎接大成,说:
“村长给我打电话说你走了快半个小时了,你咋才来?”
大成皱着眉头,忐忑不安地上下端详着喜娃妈,嘴唇动了动刚说了句“我”眼前变得白茫茫一片了。
喜娃妈急切地:“发生了啥事,你落泪了?”
大成揉了揉眼睛,委屈地说:“我刚碰上赛神仙了,他还拿了那个红纸收条……”
喜娃妈“噢”了一声,说“那次他听说喜娃还贷款到俺屋来拿了一万,我不在屋,喜娃把钱收了。他从口袋掏出一张红纸让喜娃写收条。后来托着三四个人来俺屋说媒,后天喜娃从舅家回来就把那一万元还给他!”
大成脸上浮出笑容,低声问:“咱俩的事……”
“半月后村长回来了……”喜娃妈妩媚地一笑。
“他回来能咋?”大成急火火地问。
“他回来,咱就去领结婚证,省得赛神仙懵乱人!”
倏地,大成搂住喜娃妈的脖子,在她的额头上,脸上,狂吻起来。
喜娃妈惊恐地推着大成,就是推不开,突然叫了一声:“喜娃到你身后了!”
大成触电般松开了喜娃妈,忙转过身。身后并没有一个人影。
“你咋哄人呢?”大成佯装生气地。
喜娃妈咯咯的笑声,引来树上知了的欢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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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6.2草于陕西省图书馆
2015.6.5 10:20改于陕西省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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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忠钰笔名:冰雪中共党员陕西省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西安影视评论学会理事
QQ:1182025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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