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翘翘
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能有一张方便的桌子写作业,再好就是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抽屉,最好是能锁起来的那种。没有想过要有自己的一张床,一间屋。但三十平米的家五口人住,人均不到六平米,睡觉都是问题,幸亏我们是清一色的队伍。父母也没有自己的房间,我连固定睡觉得位置都没有。今天高兴,哥仨一起睡。明天一轮拳头,我又被挤到父母的床上。经常发生的事是临睡前我们打打闹闹直到妈妈来一人打一下才能安稳睡觉。因此,怎样把房子变大变得宽敞一点成了全家人的共识。因此,从小在家里就是五一大扫除,六一大扫除,十一还是大扫除。因此,就有了今年把内门的位置放在南边,明年再把内门改在北边。今年把房型改成一明一暗,明年再把房型改成一明两暗。因此,我看现在的城市改造,规划不稀奇。今天建一座摩天大厦,明天拆两座中国最高很正常。我们家四十年前就经常干这样来回折腾劳民伤财的大工程,今天把我强拆到外面,明天又把我强行安置回来。因“地球”的面积有限,我们的旧家改造,拆迁再安置工程干了十几年没有增加半平米。还是改革开放好,才三十年,我家变大了,我有了自己的房间。大环境有点污染但我的小环境干净多了,大社会经济动乱但我自己独善其身。谁让咱两手没有硬起来呢,谁让咱把祖传的“艰苦朴素”这个家底当个宝呢,只要我们家把“艰苦朴素”拿出来偷卖一点,我家的GDP还不超常规跳跃式地迅猛发展,子孙自有子孙福,哪管子孙的脸上有没有霜呢,有霜也是面霜。
改来改去,虽然“家土”没有增加一寸,冬天的被窝却是暖和了不少。越是暖和就越是不容易入睡,越不易入睡就越容易做梦,梦越来越奇异,越来越惊悚,越来越暧昧。猫猫钻进被窝了,可千万别在被窝里捉老鼠啊。蚕儿吐丝了,作茧了,自缚了。蛹儿要破茧成蝶了,一个,一对。你振翅,我追逐。你有情,我有意。尾巴翘翘,互相交交。一枚枚淡黄色的蚕子下在白纸上,一翘一落就是一枚,一会儿就变成小黑点了。让你翘尾巴,让你翘尾巴。麻雀儿从小就跟着我们玩,与我们混的特熟。夜里它看见了翘的老高的尾巴,就欢快地叫了两声,又在纸盒里蹦蹦跳跳飞飞。猫猫赶快跑出去,一爪扶着纸盒,低头听,定眼看,仔细嗅。麻雀被吓的装死过去……人是在夜里长大的吗?夜里的人生又有谁记得清楚说得明白呢?发生在夜里的故事本来与夜色一样单纯却让文人墨客们描黑了许多吗?一天一个夜色把小男生逐渐崔大当然应该翘一翘尾巴吗?冬天暖和的被窝里一个小男生的梦就是翘着尾巴走天涯的吗?握住这个夜里的梦想把它变成白天的理想进而促成欲望有谁不是白日做梦般地想着钻入夜里的被窝吗?
红小兵儿
我加入组织时不知“少先队”为何物,更没有“学生会”这个东西,我们的组织名叫“红小兵”,我们的顶头上司是“红卫兵”,“红卫兵”的上司大概是“东方红”或是“大联合”反正是个“司令部”还是“全国人民”。
大概也许可能学校不算是学生的组织,不然为何还要我们加入“红小兵”呢。记得我是一年级第二批入的组织,第一批是大个子的,赤红的三代为农的,能抢会夺得几个人。第二批是个子也大的,贫下中农的,听点话的几个人。还记得第三批是成批地加入,剩下的是第四批。
加入组织除了多一条红领巾外没啥区别,但班里开批判会轮流上台大声读批判稿时多以加入组织的早晚自觉登台。记得批判稿的开头都是这样写的:同志们,当前的国内外形势一派大好,而且越来越好。特别是……会议以来,国内外形势对我们越来越有利,一切正朝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因此,我们必须反对以……为代表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彻底肃清它的流毒,我们要旗帜鲜明的高举伟大领袖毛主席思想的红旗,将社会主义进行到底。最后是:一切反对派都是纸老虎。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再喊几句口号:打倒……。打倒……。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社会主义万岁。我则会加一句:人民万岁!人民万岁?
改革开放以后,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再开会了。但从全国各大片面媒体和声色媒体的宣传来看,潜层的意识没有改变多少,内容和形式永远也统一不起来。这真是个矛盾,物质成长成真正的矛后,总想刺破思想这盾。因此,思想这盾也偷偷培养了自己的矛,物质的矛也有了自己厚厚的盾。你也有矛盾,我也有矛盾,大家都有矛盾,都生活在内忧外患之中。矛也有矛盾,盾也有矛盾,看上去都很厉害,因此各方面都在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