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一个人,留开一个缝,我抓起包包,很努力往后面挪动,说是举步维艰,一点也不夸张。最后停在车门口一排双座的位置,扶着靠背,站定脚,却再也动弹不得。
稍稍抬了下眼皮,正对着我的位置,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小男孩,两个小手脏脏,一双浅蓝色的小鞋子,鞋帮缝里面,是黑黑的东西,裤子看着是黑色的,不知原本是个什么色,衣服,是几个颜色搭配着,红的,黄的,黑的,后面有个小帽子,脖子里吊着两个黑色的小塑料蛋蛋,想必是从帽子里穿出来的,小脸有点黑,两边脸颊泛红,眉毛倒是很浓,眼睛很小,侧面看过去,眼睫毛很长,还弯弯地翘着,小嘴巴红红,一张一合,不停说话,听不清,只一句妈妈听得清,大概是他们本地方言。
孩子小手始终紧拽着另一双大手,白白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颗金黄色的珠子,用红色的线穿着,右手中指又是一个有民族特色的戒指,红色边框,里面镶着深蓝色的石头,微微泛着光亮。
这双手,不是孩子旁边的那位中年妇女的手,而是另一位看着很年轻的女人的手。
这个女人,身子娇小,蹲着身子,就蜷缩在孩子座位和前面座位的小小空间当中,她的手一直紧紧抓着孩子的手不放,时不时凑到孩子跟前,亲吻他,又举着孩子的脚,也往自己脸颊上蹭,她不时做各种奇奇怪怪地动作,孩子又很高兴地笑出声来,不时地扑向女人的怀里,女人紧紧抱着孩子。仔细一看,她的眼角挂着泪。孩子大声笑,她也笑,也流泪。
困在那小小的地方,想必是不舒服,她不时换姿势,左右脚轮换撑着整个身子的重心。但是,她的脸,始终是微笑着的。
车子一直行驶,偶尔大转弯,她的手使劲抓着座椅的边缘,如果车子颠簸的厉害,她又开始换脚。
大概二十分钟过去,乘客明显少了许多,靠门的地方一下子空了,我放松姿势,还在那站着,女人还在逗座位上的孩子。到了下一站,孩子旁边的中年妇女起身下车,座位空着,就我还站着,我又看向那个女人,笑了笑,问她坐么?她站着摇头,没说话,我又说让她坐吧,她使劲摇头,说没事儿,坐吧!她又换了换脚。我安心坐下,的确,有个座位坐,真的舒服。
十分钟过去,再有两站就到终点站了,女人忽然起身,很费劲地,抱起孩子坐在座位上,孩子头朝向窗户那边,小脚离我的腿很近,车子一路颠簸,孩子可能是瞌睡了,在女人的怀里安心睡去了。女人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怀里的孩子,坐她身边,看的清楚,她的脸有点油,太阳照着,泛着光,但是脸颊部分还是有一圈的红,鼻子很高,嘴巴始终张着,对着孩子一张一合,头发简单扎着马尾,衣服穿得朴素,胸前衣服上还有点点污渍。指甲有点长,左手小拇指指甲缝里,还是黑色的。车子忽的一摇,孩子的鞋一下睬我的裤子上,她连忙转过脸和我道歉,很小心,我说没事儿!她才缓缓转过脸,又把孩子的脚整个握在自己的右手里。
其实我一直好奇,这个女人为什么一直躲在那里,为什么抱着孩子一直哭,又为什么,,总之,有种感觉,她,痛苦着,又幸福着。
正苦想着,广播里传来到站的声音,倒数第二站,我要下车了,起身,收拾包,准备下车,又转过脸看那个女人,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怀里的孩子,孩子,正睡得香,窗外风景疾驰,女人不曾转过脸看,哪怕一秒钟!
车停了,我下车,看着车子走远,太阳光正晒得暖和,我穿过马路,又挤进陌生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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