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说
那年,那月,那天,在塔下,楼头画角清脆碰鸣,记录下风的痕迹。
第一层
风雪染尘埃,饮酒策马仗剑天涯,却来到这么个风水宝地。宝塔在中央,飞雪铺石阶,青松掩映,俨然一幅宣纸上勾勒出的松涛宝塔图。
挽袖提剑,掩锋下马,大步流星,无畏无惧。
塔中,并非一切太平。
朱砂撒地,嗜血温柔,暗香藏险,血花如絮。入眼便是温柔乡与死亡域的结合,极致的享乐,尽致的杀伐,在这里合二为一,毫无违和。玄色长靴踏上层层交叠的血花,静谧中响起沉闷的脚步。迷雾般的灰尘中间,映出阳光的线路,隐约照出唇边一抹不屑的笑。入鬓的长眉,眉峰微蹙,狭长的眸子闪现着嘲讽。墨发上绾着凤饰,不染尘埃。
是来救人的。
在塔的顶层,困着一个人。
第二层
深红锦缎铺就的地面,落英划落似是留恋,檀香渺远。
剑锋出鞘,铮的一声,划破凝滞的血海,剑光一闪随后隐去。杀机一闪同样隐去。拦路者,杀无赦。杀手,没有柔情,只有血性。洒下一把黄土,掩过袅娜的香,踢倒的香炉底,填满的是致命的毒。剑光闪现,一具半掩着赤色薄纱的胴体倒在身前,宛如凝脂的肌肤上划上铁器的伤痕,没有一滴多余的血淌出。石柱上沉重铁链禁锢着曾经迷失在这里的灵魂,无形的嚎叫着,却不能逃脱。
第三层
细沙在脚下纠缠,步步难行。
扯下那人赠送的披风,甩到沙质地上,噗的一声。长靴踩上披风,没有一丝声响。脚下绵软的沙像是沼泽,把人向深处吮吸。一阵粮食酿酒的香醇拂过鼻息,诱人。两旁放置的偌大的酒坛里装的都是千年的佳酿,清冽、绵长、厚重的香气钩着人的舌尖,想去摄取一口琼浆。
把心思专注到脚下的沙路,不曾看到,就在一只只刻花的酒坛旁倒下的枯骨。下颌骨都是缺失的。这酒,香,却堪比毒药般的腐蚀着饮者的骨骼。
第四层
碎金片和着细小的珍珠,折射着塔外的光,晃着眼睛。
铜臭让人窒息。六边的水晶剔透晶莹,碧绿的翡翠清澈澄明,浅紫的玛瑙高贵荣华。满地的珠宝,抓上一把便富可敌国。奈何,没有杀手落脚的地方。杀手知道,这些不能碰,甚至连踩着过去都不可以。长剑一甩,一把及腰长的青丝落下。发丝束到屋顶,一手握住,荡到屋子的一半。用长剑插在珠宝里,支撑住自己悬空的身体,再次把发丝束到前面。然而身下长剑插过的地方,显露出一截尖锐的牛角和几片残存的衣片。
第五层
什么奇怪的地方都没有。
杀手皱眉,缓缓的走着。
看到了,一柄柄稀世刀剑安安静静的陈列,像是在诉说一个刀光剑影的故事。一张轩辕弓,松弛的弓弦像是等待着有人用力把它绷紧,搭上箭就能百步穿杨,箭破长空声如破竹。一把画戟,钢刃上浮着薄薄一层尘土,杀手像上去抚下,杀手爱着这些兵器,冷冷的像是自己冷血一样,只有这些兵器才懂自己。修长的指尖在距离一寸时止住了。刃泛着不易察觉的绿光,那是毒。
第六层
杀手看到了要救的那人。一个姑娘。
姑娘躺在一方水晶棺里,微闭着双眸,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盖在下眼睑上,丹唇微启让人忍不住想吻上去。长发在身下铺展开来,洁白的肌肤无遮无掩的展现在杀手眼前。杀手笑了,带着自嘲,呢喃了一句:“原来,这姑娘这么美。”
杀手取出一直贴心口放的解药瓶子,从姑娘口中灌了下去。
慢慢转醒,但是她的眸子一直是无神的,她看不见。
伸出双手向前摸索着问道:“焕,是你来救我了么?”声音沙哑、颤抖,但是饱含真情与感激。
“我不是焕,他死了,让我来救你出去。”杀手张口道,声音清脆婉转,竟然是个女孩子。
姑娘颤抖着嘴唇,双手抚上杀手的脸问:“告诉我,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谁?”
“我是谁?我本不该如此涉嫌救你,在你被困到这里之后,焕收养了十岁大的我,把我养大,用十年时间把我打造成他的杀手,他教导我杀手没有七情六欲,然而不知他自己是我最致命的毒。我为他无数次的受伤、无数次的替他挡住向他刺来的利刃,在我准备坦诚心迹的时候,他听说你的解药只有用你最爱的人的血做药引才能炼成,于是他自杀了。死之前告诉我,炼成药了要来救你。楼下那些枯骨尸身都是为了你吧,只有焕这么聪明的利用了我,成全了他自己的爱。我真傻,你说不是吗?”杀手苦笑着讲述完,轻轻道:“你走吧。”
姑娘说:“焕还是这么调皮,知道我醒了有办法重塑他的身躯就这么果断的自杀了,看来他还是很相信你对他的爱意呢。”
“什么?重塑?你是说?”杀手似乎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看向姑娘。
“对,没错。这座塔充满了诱惑,只有能够走过来的人才有机会见到我,你做到了,我可以相信你对他的忠诚。你爱他?用你的骨血来换他复活,你可愿意?”姑娘轻声的问。
杀手释然的一笑,灿若桃花。
“好,等他醒了,告诉他,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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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层妖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