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与含蓄的对话

直白与含蓄是相对立的、两种不同的表达方式。何谓直白？是指说话直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时候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处事不圆滑。它可以让大众看得明白，听得明白，更贴近读者，更贴近生活；可以让更多的人们感受到真情实感和真知灼见。何谓含蓄？是指表达得委婉，耐人寻味，含蓄出自于韩愈《题炭谷湫祠堂》。也指言语、诗文等意未尽露，耐人寻味，《朱子语类》卷三八：“至于上大夫之前，则虽有所诤，必须有含蓄不尽底意思，不知侃侃之发露得尽也。”孙犁《秀露集•进修二题》：“所谓含蓄，就是不要一泻无遗，不要节外生枝，不要累赘琐碎，要有剪裁，要给读者留有思考的余地。”含蓄 “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一

中国古代在形容绝色美女时，不去写鼻子如何，眼睛如何，而是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能让月亮躲入云后，花朵关闭花瓣自然就不是一般的美貌。写到此，我想起了自己在师大进修时教授讲过的一个故事——有一位美国留学生和中国学生住在一起。中国学生的妻子来看中国学生，美国留学生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等她走后，美国留学生就对中国学生说：“Your wife is very beautiful (你的太太长得很漂亮)”。中国学生回答说：“哪里”！“哪里”！美国学生想了一下，他既然说“哪里”，“哪里”，于是我就说，“你太太脸蛋漂亮！”“鼻子漂亮！”“眼睛漂亮！”“胸脯漂亮！”“屁股漂亮！”“大腿漂亮！……”从这里可看出什么？

在男女之情上，外国人会说：“I love you”,而我们会这样说，“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在婚恋上，外国人会单腿跪地，非常直白地说：“亲爱的，嫁给我好吗？”而对于过去的大家闺秀，她就羞于提及情爱，她的婚姻大事全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一锤定音，但并不是每位千金小姐都会乐意父母替自己选的郎君，如若老爷问小姐：“将你嫁给某某公子，你愿意吗？”即便正合小姐的心意，她也不会直说，而是低头轻答：“女儿的大事，全凭爹爹做主便是！”这就是同意了；不符合她的心意，她也无力反抗，这样导致了多少痴男怨女的婚恋悲剧！

二

我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位员外生了一个儿子，在小孩满月时，宾客们纷纷上门道贺。有的说：“令公子会富贵终生的！”有的说：“令公子天庭饱满，相貌堂堂，以后会位极人臣，光宗耀祖的！” ……，说这些话的人会让主人非常高兴，会得到很好的款待，吃得肚饱腰圆。可如果有一位宾客这样说：“令公子，迟早会死的！”结果可想而知。

还传着这样一幅对联为唐伯虎所作：唐伯虎被一家财主请去为他的老母亲祝寿，而这家人平时为富不仁，鱼肉乡里，横行霸道，百姓们对他家是恨得直咬牙，敢怒不敢言，才子想通过对联来讥讽他们。首句这样写到：“这个女人不是人”，财主兄弟看到了，剑拔弩张，磨刀霍霍，接着才子笔锋一转，“九天仙女下凡尘”，极尽赞美褒奖，财主兄弟们长吁了一口气，转嗔为喜，咧嘴大笑。跟着第三句又来了，“儿孙个个都是贼”，极尽讽刺和挖苦，财主们又把牙咬紧了，手握紧了，气氛又紧张起来了出人意表的第四句：“偷得蟠桃献至亲！”由此，又看到了什么？

三

在文学创作上，直白和含蓄两种表达方式是各领风骚，难分伯仲。例1 李白《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多么直白，多么幽深的表达游子思乡之情的意境，这种诗词即使文盲也能听得懂，也能品出其中的深意！

例2 同是表现女子爱情的，比较一下：

《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上邪》是一首用热血乃至生命铸就的爱情篇章，描写的是一位痴情女子对爱人的热烈表白，她的爱情欲火犹如岩浆喷发不可遏制，气势雄浑，激情逼人。她先是呼天为誓，直率地表白了“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的愿望，而后设想了三组自然奇观，作为“与君绝”的条件，“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生死不渝的爱情被强调得无以复加，女主人公充分发挥她的想象力，一件比一件想得离奇，一桩比一桩令人难以思议，极富浪漫主义色彩。

李商隐《无题》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无题》以女性的口吻抒写爱情心理，在悲伤、痛苦中，寓有灼热的渴望和坚忍的精神。起句两个“难”字，点出聚首不易，别离更难之情，感情绵邈，语言多姿，落笔非凡。其余部分都是借助各种意象，通过比喻和象征等手法的运用，含蓄地表达感情的：“百花”凋残的无可奈何，比喻诗人对爱情难成的无奈之感；“春蚕”“蜡烛”的至死方休，比喻诗人对爱情的决心；黑发渐白，暗示相思的痛苦和时光的易逝；月夜冷吟，暗示相思而不能相聚的孤独；“蓬山”“青鸟”则用神话传说来表达想互通音讯的良好愿望。春蚕两句，千秋佳绝，传诵千古。

写了上面的直白与含蓄的几组对话，我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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