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说记忆里最为美好的部分就是青春,因为那里有青果的酸涩,有春草的幽香,有泪水的苦味,有雏鹰一般拍打翅膀想翱翔于天的力量……这些都是会发光的金色。但我对自己的青春记忆却甚是模糊,偶尔感触的一下,才可以在记忆的残片里搜索到一星半点。
那个年代,像我们这个年龄段,十七八岁多数都在读书,我也不能例外。
在记忆里搜索好久才想起它的样子。土质的矮围墙,形如断壁残垣。灰白油漆已经剥落的教室,正巧验证了如岁月历练,饱经寒暑后的沉着平静,但不免着了伤的痕迹。唯一可以感受生机的是周围参差不齐的、已将它的根和枝插在墙里和屋脊里根深蒂固的树,课间突然来临的欢呼雀跃,和高高在上、在风中狂舞的五星红旗。
还有就是最东侧灌木丛了,那里才是从天堂掉下来的圣地。在那里风从来都不会狂躁,其声恰如情人般的窃窃私语。天空中飘来的清朗诵读声、笑语声,声声都迪荡你的耳鼓,声声都能钻进你的心里,迪荡你的灵魂。朗声中的叶子濡染了灵性,谐了韵律般的沙沙作响。这中间夹杂着悠悠草香,空灵的泥土的芬芳。。小草是最谦卑的,懂得自己的渺小,羞羞的低了头。还好,恰恰有几朵野花开的正艳,散落在它们的身上、心上、和灵魂里。只有那一片并不高大的灌木丛,才像是这一片区的主宰,风雨是压不弯的,不管太阳是多么的毒恶,始终是挺胸抬头,岿然屹立的。燕雀看中了最高的那株,早早的安了家,它们才是超脱凡俗的,从来没有忧伤,整天的轻歌曼舞。蜂蝶不敢为人先,但也不会长居人后,它们当然是不甘寂寞的,结队成群,做了燕雀的伴舞。桃李花开的时候,绿的更加庄重了。日落的每个晚,那片庄重的绿又陷落在深沉里,它的心思一直蔓延到了远方。稍远的何苗,河流,更远的山,都浸染在它的心绪里,一砚青墨泼出的画。只有春夏你才能见到的美。一片翠玉葱葱,一缕芬芳淡淡,一声飘渺灵动,一点跳脱玲珑。
这就是它了,那个让我搜肠刮肚才从记忆深处找来的校园。
据说它是有历史的,有故事的。辈分极高的老者们说,在它还没有落成以前,风水先生是相过风水的。结论是这里乃是灵气汇集的宝地。从校园向东方望去,视野是极其开阔的。远处是城栾叠嶂、连绵蔓延很远的山。漫山的松树,远眺过去,满眼的苍劲挺拔的墨绿。偏偏是所有小峰都向一侧堆积,在端部位置拱起了主峰。整山如黑龙出海,有人叫那座峰为黑龙岭。它的所有的灵都祭奠在那座主峰上了。日狗猖獗的时期,曾有一个小分队的抗日联军在那里与日狗发生过惨烈的战斗。在那场战役中,这个队没有一个人可以生还。后来,是百姓们找到了他们的尸骨,葬在现在校置所在的位置。再后来,日狗的军车机械经过时,把这片墓地碾压平了。那座主峰还埋葬了一个当地的文化名人,相传是清时期当地文化大儒的后裔。解放前为一个小民与地主抗理,才死的不明不白。在主峰的半山腰间,有几眼山泉,不论冬夏寒暑,涌出的泉水却是终年不断。
河水曲折蜿蜒的流到这里,河道却打了几个回折,变得又宽又稳,舒缓而平静了,像极了青龙卧于田野里。夕阳来临,天空中漂浮的彩云的影子映落于水面时,他哪里又是青龙静卧,那是用诗情画意织就的彩絹,在风中曼妙轻舞。夜幕降落的时候,这幅写意山水才真的有了生命的灵动。星星漏出他们的笑脸,如顽皮的孩子,偷偷俯瞰着大地的一切。河面泛起黑亮的水波。水鸟归巢了,它们的家就安在了河岸的草丛里,嗷嗷待哺的幼鸟正在欢叫。借着星星点点的光,几个曼妙无边的身影,映入你的眼里。风偷偷的拂了那一头青丝,伏起的几缕,卷进夜空里,缠绕在你的心上。当你缓过神来,走近它,伸出手想抓住它时,它早都走远了,留在手心里的却是风未成带走的一丝幽香,留在心里的却是永远无法梳理清楚的凌乱的思绪!虫儿被惊动了,成群成群的跳飞出来,勇敢的追着它早已远去的影!你的思绪就这样被虫儿慢慢的拉长了,被拉到远方黝黑一片的田野里,被拉到遥远的却泛着光的夜空里!
这个世界没有永不退色的,永恒不变的事物,但永远不会沉沦的是日月星辰。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驱散黑暗,悄悄的透过窗照进来的时候,昨夜留在你心里的那团灰暗影子也不得不隐退。推开窗,看看前方,那轮红彤彤的太阳正挂在了远方山林的树梢上。寻着光线射来的方向走过去,一路都是静悄悄的。昨夜受了惊扰的虫儿还没有睡醒。空气都慵懒了,河面上漂浮着青白的烟。青草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抬起它那羞愧的头,倔强不屈、拼命的向上伸展。花儿受了雨露的滋润更加的妩媚动人。山林里却是另一番景象,薄雾是荡在树木之间的。光线还没有完全照进来,但这并不妨碍蜂蝶们的辛勤劳作。叽叽咋咋的几声美妙旋律从你的头顶略过,很快就淹没在茫茫的旷野里。却将你的视线带到了远方的天边,将你的心绪带到了飘渺的云端。那云恰如始终荡在心头的一片淡淡的愁,一团丝丝的暖。不管风儿来来回回多少遍,它始终不曾飘远,来了又走,走了再来。
幻
2016年2月11日2:09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