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意未暖,我听到寒风呼啸刺入骨髓的脆裂,我看到绚烂而漫长的苍雪无止境地蔓延开来,覆盖了整个地平线,视线中,我只看到别人的风景……
如果将回忆倒回,如果将时间重叠回曾经,那么——
也是这样一个飘雪的寒冬,相同的地点,不同的心境,分隔了彼此永远的距离!
当我无数次看到母亲独自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寒风肆无忌惮地吹向母亲单薄的身躯,微微有些颤抖,那扬起的青丝,那渐渐弯曲的背脊,那不知何时蔓布了满脸的皱纹,总是会让我心里隐隐作痛。
我曾经问过母亲,父亲呢?他去哪里了?
母亲眼角闪着泪光,却宠溺地抚摸着我的头,母亲说话时下颚下垂的曲线在声波中微微浮移着“嘉儿的爸爸在天国,很美丽的天国。”
那时的我年幼,并不知道母亲口中的天国是什么地方,“母亲,那我们一起去天国找父亲,好不好,嘉儿好想他哦。”
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荒唐的话。母亲突然就严肃起来“不行!我们都不能去,即使有一天我也去了天国,嘉儿也必须好好生活。”
那时我突然就哭了,“母亲不要丢下嘉儿,母亲不要丢下嘉儿,嘉儿会好好吃饭、睡觉,不晚回家了,母亲你不要丢下嘉儿。”
母亲没有说话,她哭着抱住了我。
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母亲口中的天国,明白了父亲不会再回来了,而我要坚强地活着。
每一年寒冬的最后一天,母亲总会站在这个地方,到后来我才知道,就是这样的一个寒冬,因为雪崩父亲没能逃过一劫,被深深地埋在了地下,被救出来后,父亲却早已没了呼吸。
这次,我再次看到母亲站在这个地方,这次我没有向以前一样默默地看着母亲的背影,我奔跑上前从后面抱住了母亲,我知道母亲此时心里肯定很难受。肯定很需要一个拥抱,但父亲已不能给予,那就让我守护母亲!在我抱住母亲的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母亲颤抖的身躯停在了拥抱后,我能感受到母亲一直都在流泪,我知道她很爱我的父亲,当母亲缓慢地转过身时,我看到了母亲泪流满面的脸颊,这种脆弱让我好想陪母亲一起流泪,但我知道我不能,我必须坚强,母亲她只有我了,我要一直陪着她,到后来……
母亲不太希望我看到她这个样子,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母亲,您还有我,我会成为您依靠的肩膀。”
我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将心中久藏的话说了出来,母亲抬起了头。我看到母亲惊了一下又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母亲话不多,但我知道她一直都是那么的爱我,年少上学时,母亲总会顶着寒冷送我上学,母亲知道我怕黑,清晨六点,天黑漆漆的,没有路灯。上中学时。她每晚都会在校门口等待着我,即使一路话很少,我都很温暖,很踏实。
我是时候为母亲撑起一片天了。
“妈妈,无论以后怎样,嘉儿都会坚强;妈妈,嘉儿现在已经不再怕黑了;妈妈,您听到了吗……心中的酸涩突然溢了出来,眼泪滴落在了身前的墓碑前,妈妈两年前早已去世,肝癌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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