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州的天空渐渐的暗了,校园的喧嚣缓缓的停了,寝室的白炽灯慢慢的熄了,我合上眼静静的睡了。
当我紧闭双眼,那旧时光如梦影般在眼前摇曳。以往的我是如此的迷恋睡觉,因为合上眼,隔绝了世界,隔绝了纷扰,不用去思考任何的问题,心里荡漾着一股清泉般的宁静。随时间渐渐的流逝,那样的夜晚也随慢慢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了,现在的我有时甚至对睡觉怀有几分悸怕,因为熄灭了灯合上了眼后,我再也感受不到那股宁静的清泉在心间荡漾,有的只是无尽的呼唤声。有时候我又很喜欢这样的日子,至少能让我在异乡聆听着家人的声音,陪伴着我慢慢沉入梦乡。
当我闭上眼时,一张慈祥的面容浮现在我眼前,那是我的奶奶。我安静的注视着奶奶,她一个人坐在屋外,脸颊上带着丝丝的宁静与安详,宛若历经了无数沧桑与离别黄土地。奶奶倚靠着贴着白色瓷砖的水泥墙,用背脊支撑着年迈体衰的身体,望着那距离几步远的公路,看着那公路边的核桃树叶乘着秋风飘零在空中,和那在枝头稀疏做响的打趣的松鼠。突然间,吊脚楼上饲养多年的老黄狗叫唤不停,奶奶用她那指头微微弯曲,瞬时骨节便若隐若现的手用力的扶着白墙砖,另一只手则费劲的撑着早已老化的腰缓缓的站起来,向着公路艰难的挪动着身体,嘴里还不时的念叨着“大娃儿你回来啊!”
当我听到那响彻云霄的呐喊声,内心隐隐的带着几分愧疚与伤感,想象着孤身只影在家操持着家务的奶奶,想象着纷繁家务的困难。然而,当我听到奶奶的叫喊声,心间涌上的更多的自然还是喜悦,我急切的撕破喉咙回答到“奶奶,我回来了”,我调皮的反问着“奶奶,你在家里肯定很想我啦?”然而我却只能一个人回答,而你只能一个人继续的念叨着。
在空中飘落着的核桃树叶宛若一道隔音的土墙,将奶奶和我隔绝在两个不同的世界,而我只能在心中默默的问候“奶奶你还好吧?”只能在梦里沉甸甸的说到“奶奶,最近在忙什么?”想问问你近来是否悠闲,却深知你手中锄头间承载的那是一辈子的辛劳。
当我闭上眼时,一张温馨的脸庞呈现在我脑海,那是我的妈妈。微微泛白的头发,扎着一个高高的发髻,额头前的几缕银丝轻轻垂下,微风拂过,摇曳着那几缕银丝在空中飘舞,满脸的尘土清晰的勾勒着满布脸颊的皱纹,好像那黄土高原上的沟壑般深深的印刻在妈妈的脸上,那布满石英灰的工作服和那轻微弯曲的背脊在诉说着你肩负的重担,老茧满布的手掌叙述着你为家庭的默默付出,一路走着,一路想着,等过几天发工资了给“大娃儿”打点生活费吧!
我静静的望着返回舍棚的背影,秋风卷起一股石英沙,划过我稚嫩的脸颊,带着我哭泣的泪珠慢慢的飘向远方的天空。我大声叫到“老妈,我有钱生活的,不用给我打钱啦。”你却依旧埋着头迈着匆忙的步子,向着舍棚走去。
那是一间不大的屋子,房屋仅仅是用几根木头做支撑,四周用花色各异的口袋拼接着,顶上盖着牛皮纸,看着十分简易。那间屋子屋子只有几十平米吧,里面堆满了杂物,有床、有锅灶、有行李、有饭桌、还有厕所等等。早已习惯农村哪种宽敞无拘束的我,第一次知道微微的几十平米能有这么大的用处,困了就把床放下来,饿了就把锅灶摆好………。正当我震撼之余,突然一个年龄相仿的妇女也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屋子里,原来这不是一个人的住处。
当我闭上眼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影子在眼前摇曳着,我看不清楚那是谁?我也不想看清楚那是谁?因为清晰的世界给我的不是救赎,而是无休止的伤害。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叫喊声,“朱娃儿,你要努力学习啊!”那清脆的喊声带动着我的泪腺,我承认“我失控了”,眼泪在脸颊肆意的流淌着,心中泛起那稀疏的过往。我坚硬着身体矗立在原地,我知道是你来了。
那肆意的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你在朦胧眼泪里渐渐远去,离开的迅捷以至于想给你说句问候也变成了奢求。我久久的矗立原地,我努力的回忆着过往,我歇斯底里的呼唤着你。我以为抓住回忆就能留住你,我以为我的呼唤能让你回身,而你连头也不回,不停的向着远方走去。我不想就此别过,我放开那沉重的双脚,在泪水中奋力的奔跑,你依旧在前方朦胧,而我越渴望追上你,你离我却越是遥远。当我以为如果我在绝望中放弃时,你会悄然出现在我的身旁,而你却彻底的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我睁开眼看着床框,毛巾在空中摇曳,我知道你来过,我知道你依旧陪伴着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我再次紧闭双眼,那一幅幅画面像电影一样不停的在眼前重放,那一声声呐喊像夏蝉一样不停的在耳边叫唤,我擦拭着朦胧的眼,看着你们的脸颊,听着你们的声音,慢慢的沉入异乡的梦。
平淡也是一种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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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情到深处,或许蝴蝶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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