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做一个幸福的乞丐,去向大地讨要恩赐,让享誉世界的“中国草”再次完成华丽的冒险!
夏布产于东乡
浏阳河的东乡
渐渐上升的东乡
山上生长苎麻的东乡
田野像阳光一样明亮的东乡
这是中国“夏布之乡”浏阳传盛千年的民谣!这里漫山遍野曾长满享誉世界的“中国草”苎麻,如今却只留下历史的绝唱!
每一件物件都是历史演说家。几千年前,苎麻完成了从植物到面料的跳跃,变成夏布,融进了我们的生活。如今,却只能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名目供奉在庙堂之上。刘敏认为,夏布真正的生命力在于,融合当代人的生活理念,重新回归生活,不断继承延续,这样才能焕发新生。
浏阳,夏布之乡,它的从容自信早已不复存在。“上个世纪80年代,家家户户梭子响”也成为绝唱。繁琐而单调的工序,低价的工资,市场的激烈竞争,都在压缩着夏布的生存空间。刘敏说,“夏布失去了对年轻人的吸引力,衰落的迹象也渐渐瓦解着传统造物者的坚守,更是无情地摧毁着这座城市的名片。”
夏布曾让整座城市无限风光,如今,整座城市却让它落寞无声。传承千年的夏布,还有多少人知道它的存在?历史总是令人唏嘘不已。
同龄人都走出浏阳,投奔外面的世界,只有她还在原地呆着。刘敏说,“没关系,我还有大地。大地的给予是最大的恩赐,只是太多人不懂珍惜,要么看不上,要么大肆浪费。而我愿意做一个幸福的乞丐,去向大地讨要恩赐,苦是苦了点,但至少我还能向大地讨到东西。夏布是大自然最好的馈赠,夏布的产生就是苎麻的奇妙冒险。”
刘敏说,“每一片蓬勃生长的苎麻都有着天生的使命感,在日月变化中,等着造物者来开启它们的新生。”千年前,倘若祖先没有发现它们“会呼吸的纤维”特性,或许它们只能随着时光,静静地埋没在土里。
到了苎麻收获的时节,刘敏会和村里的婶婶叔叔们,去地里打麻。刘敏说,“大地是最忠实的造物者,永远不会亏欠每个热爱它的孩子。别小看了打麻,绝对是个技术活,一般人不到一会就累得腰酸,胳膊酸。这只是开始,撕麻才是真正的考验。”
单调和乏味的撕麻绝对考验每一个造物者的耐心和对夏布的忠诚度。看着苎麻在缝隙间变细变小,想到自己在完成对大自然的乞讨,所有的劳累与坚持都是值得的。“太辛苦了,很多年轻人都沉不下气,可是零零碎碎间才能出细活。”刘敏说。
越是传统工艺,机器生产越是无法替代。用手将草木纤维揉搓成薄而细的纱线,绝对是个费力的事情。刘敏说,“每天最多只能做40-50克,也就是1两左右。一双手不停地搓麻,原来嫩滑的小手早都长满了茧子。现实总是很骨感的。”我知道,这不起眼的动作不为名,不为利,只是不想轻易丢弃的祖传手艺。
一般人不知道刷布的艰难。刘敏说,“刷布很讲究手艺,手艺不精就会断纱,费时费力,次品也多。天气好的时候,要一遍遍来回均匀地刷,这样才能防止起毛,增加夏布的硬度。刷一天,脚下的地都走平了,手上全是血茧。”
刘敏说,“线梭往复,手动脚踏,麻线成布,这种吱吱哑哑的声音仿佛把记忆也拉回了几千年前。只是机器还在,纺织的人群换了一波又一波。人少了,早日的热情也被冷却了。”
布言布语,刘敏坚守的不仅仅是传统的夏布工艺,更是对夏布本身的回归与探源。她说,“艺术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真正的艺术应该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展现,不刻意,不张扬,不端着,静静地呆在角落,但是只需要望一眼,你就知道它原本的模样,生活的灵魂。”
一布一茶席,一禅一世界。只需一匹夏布,方寸之间,就能呈现一种不经雕琢而又自然大成的茶席。
不少织工认为夏布不过是一块不起眼的布,采织也只是一个低廉的挣钱行当,有的文化艺术工作者将它神化,供奉在历史的记忆中。很少有人像刘敏这样深入浅出,用艺术的心态与艺术的眼光,做最接地气的有生活又有意境的夏布用品。
刘敏说,“大家都喜欢称我创造者、艺术家,其实,我只是一个乞讨者,一个大地的乞讨者,因为乞讨,我更懂得珍惜与守护。”
谭谭说
一花一世界,每个物质都有自身的机理,都是伟大的造物者。
刘敏所做的事情不过是,让物质回归生活的初衷,重新演绎物质的形、体、态。
就像刘敏所言,创造传奇的不是她,而是夏布本身。
夏布是如此,万物亦是如此。细细想来,我们身边的每一个食、物、器,又何尝不是如此?你可曾这样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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