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都的秋来得早且猛,仿佛竞争北国秋的代表。一阵阵凄雨冷风,淋湿一切,浸透万物,冻死了那么多善良的绿,把我公寓前马路边两排梧桐树改了头换了面。绿叶瞬息间成熟为枯叶,被包裹在风里,扑扑通通坠落下来。
那一个静夜里,我感觉到猛烈的风吹刮着,梧桐枝干摇动,沙沙哗哗一阵阵坠落,是叶,竞演着商杀之声。她们在风中呐喊、搏斗,两片之间,三片或更多,或与风,或与枝干。最后全都蜂拥着冲向大地,层层杂叠着死去,但在第二天早起人们的脚步下仍沙沙哗哗作响。
九都的梧桐叶从抽芽到展开,由嫩绿、油绿、浅黄、深褐变焦黄,似有一股遒劲冲动着、催促着,她们义无反顾,别无选择,一气呵成,这不正是北国秋的代表作吗?梧桐一叶落,天下尽是秋。
我爱九都梧桐叶生活得干脆利索如同惦念家乡门前满树枯叶的温柔和依恋。
宛都的秋静静悄悄走来的时候,家门前的那排梧桐树最受风的招睐。那风柔柔和和特有耐心地把满树梧桐叶由油绿慢摇成枯黄,等到那一天发现家乡人穿上冬衣的时候,光秃秃的枝干便在风中呜咽,似在倾诉那一树成熟果实的归向。而九都的梧桐叶却是呼呼啦啦在朔风中舞摆飘摇,犹如无数金蝶落蕊,遮天蔽日。
在故乡,那个十六岁的秋夜里,我伤感地踏着梧桐叶筛下的冰晶玉屑的月华,疼爱着我的忧伤,仿佛昼夜努力惆怅是我终生的事业。好温柔的梧桐叶,即使在一气之烈的摧残下依旧缠绵,即使知道自己终究随风四处飘零。毕竟是宛都的秋,毕竟是少年时,毕竟现在处在异乡九都。
二十岁时,我愿做一枚九都的梧桐叶,在风中舞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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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文友光临指点,祝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