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耕挂了电话,立即就提着包裹到那旅行社的营业窗,退还十元钱押金,然后便火烧屁股似地搭车赶往华为工地去,丝毫不敢耽误,急急如律令。那还会想起什么难不难为情,好不好意思的。
愚耕赶到华为工地天已经全黑了,并很快就得知道一个很是糟糕的消息,原来舅舅们的这班人马今年到这里来只干了一天的活路,就完全被另一班江苏的人马给顶替掉了,无异于对舅舅们的这班人马造成深重灾难,惊涛骇浪。这充分表明在工地上干活路变数很大。这并没有特别不同寻常。
舅舅们的这班人马中的人,情况各有不同。愚耕一时间并不能弄清楚舅舅们的这班人马现在到底处于什么样的状况,也并不急于寻问打探。愚耕毕竟有了不少社会经验,又在这班人马当中干过活路,大抵能推测出来,颇有感慨,黯然神伤,愚耕完全可以把他也当作是这班人马中的人,愚耕不敢肯定如果不是出现这种状况,他还是不会加入这班人马中干活。
等于也让愚耕丢掉了一份现存的活路。愚耕因此收到的打击也实实在在的。几乎能注定愚耕这次来深圳会有什么样的命运。愚耕扪心自问,觉得他实在不该再次来华为工地给舅舅们添麻烦,甚至是不该再次来深圳。愚耕应该清楚他带这么一点钱来深圳打工注定要给舅舅们添麻烦,就算这班人马原来的活路没有被顶替掉,就算愚耕愿意加入这班人马当中干活路,也注定要给舅舅们添麻烦。愚耕这才完全明白五舅为什么在电话中一听说他来了深圳,立即就不由分说地催促来华为工地。这更使得愚耕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如果有选择的话,愚耕宁愿就像他在广州克服落难一样独自去克服现实中的重重困难。
还有一件事,大大出乎愚耕的意料,原来舅舅们已委托一位熟人将愚耕带过去进厂,那熟人正好是特意来华为工地将他的一位原本也是在舅舅们的这班人马中干活的亲属带过去进厂,那熟人经舅舅们委托也就答应一同将愚耕和他的那位亲属带过去进厂。
那熟人解释说是要带愚耕和他的那位亲属去进他哥哥所在的一家生产加工集成电路的电子厂,那熟人还进一步解释说那电子厂规模较小,工资较低,一开始可能每月只有250元,但以后会慢慢加工资,工作也很轻松,每天只干八小时,听那熟人的口气,好象只要愚耕诚心诚意这就一同跟他去,保证能进那电子厂,否则他也无颜面对愚耕的舅舅们。
那熟人也还一本正经地劝愚耕几句,无非是希望愚耕进到那电子厂后能安安份份,踏踏实实地工作,不要吊儿郎当,调皮捣蛋,最好是要干长久的。一心一意,不要心猿意马,朝秦暮楚。那熟人几乎是把愚耕看成是亲人一样,说的也都是再平常不过的要求,但明显带有感情。
愚耕见有这等好事,暗自高兴,哪还会不答应呢,愚耕早就想尝尝真正进厂的滋味。听说是去进电子厂,立即觉得那才是真正的进厂。倍感新鲜,愚耕不认为他去年进的那模具厂也算是进厂。愚耕甚至想到那电子厂肯定会有不少青年女工,很可能还有机会与哪位青年女工谈一谈恋爱。那将会是多么地美妙,打工挣钱倒无所谓,只要能安顿生活就行。比起去进那电子厂愚耕再也不用去想其他的啦。好像愚耕的处境立马有了180°的大转变。愚耕还不敢完全相信,他一定就能进那电子厂,总觉得八字还没有一撇,世事难料,愚耕也不会这就暗下决心想到进那电子厂后要如何如何好好表现,更不会想到要在那电子厂干多久多久,反正一切顺其自然,随缘而定,不作强求,甚至有些扮作局外人,超然自得,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好像无论他选择哪一步其影响也仅限于当时那一会。影响不了他最终到底会成为一名怎样的人。
四舅对这件事情特别看重,态度严肃认真到了激动的程度,以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容愚耕马虎对待,可见四舅替愚耕操心超过了替自己操心。愚耕对四舅的这份操心心灵神会,惟命是从。实在是不忍心让四舅失望,更不好意思表达出内心的真实感受。
愚耕在华为工地只呆了一个多小时,吃过晚饭,也就跟着那熟人以及那熟人的那位亲戚一同租摩托车到达板田,然后又从板田搭车去某地。
而且在动身之际四舅还塞给了愚耕一百元钱,并作了最后的叮嘱,语重心长,一片深情,满以为愚耕这下总算可以稳稳当当地进到那电子厂去。很难得有变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