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真会开玩笑,居然下雨了。
偏偏还是在我心浮气躁的时候。
我一分钟也不想在这儿呆下去。
爸问我:“你要吃东西吗?”
我说:“不。”
爸又说:“得等好长时间呢,你早饭都没吃。你在这呆着,我去买。”
我还没回答,爸已经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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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五点坐车来s市,真的是累。
我想想自己没吃饭能撑到现在,挺牛。可爸比我牛,他昨天晚上没吃饭,又一宿没睡,复查的每一步骤主要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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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拎着包子回来了,又把矿泉水和绿茶摆在地板上。
他说:“你吃不?韭菜鸡蛋馅儿。”
我拿过一个,有些烫手。咬下,馅料翻滚在口腔里。
“我在D中吃了三年这种馅儿的包子。”我说。
爸呜咽吃完一个,惊讶地问:“不好吃啊?”
我说:“嗯。”
自从离开家门,就是等。等车,等挂号,等登记,等照相……爸和我一起等。
我看见那瓶绿茶剩不多了。
刚到S市,爸问我:“你吃东西呗?”
我说:“不。”
爸又问:“你喝水呗?”
我又说:“不。”
后来爸还是去买了一瓶绿茶。“没零钱坐公交车了。”他这样说。
我没说什么。
照相室前有不少人。可是像我们父女一样的没几个。
我想,蹲着在医院里吃东西一定很寒酸。突然觉得爸有些可怜。
爸不会耍智商,不会玩情调。爸是个简单粗暴的老爷们。在农民地里一抓一大把的那种人。所以说爸很普通。可惜种地的农民越来越少了,爸就显得稀罕起来。
爸这个人太纯粹的朴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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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叫到我名字了。
我拘泥地走进照相室。
里面的女工作人员问:“里面那个带钩没?”
我点头。
她说:“解下来。”
我当着一个陌生人的面脱衣服,加上心里紧张,尤为狼狈。我想脸就是这样丢没了。还好爸没进来。其实,就算爸知道,他也应该不会笑我吧。
爸闹的笑话比我多。
毕竟他是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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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要离开,天气又放晴了。
爸给我买根冰棍,自己没有要。
卖冰棍的说一根一块。在家里,一块两根。
也许爸嫌贵。
爸不讲究什么,干起活来拼力气,只是粗糙,偶尔偷懒。好像他从不追求生活质量。
走在路上,爸的家乡话让我听着不舒服。来自各地的农村人的家乡话让我不舒服。传到我耳边的普通话让我更不舒服。
我想,是虚荣心在作祟了。
有个想法在脑海闪过——“我多希望面前这个男人我不认识,只是在外地的时候。”
我怎么能这样想呢?太邪恶了。在我小时候,他带我出门,我不听话地大哭大闹时,他会不会也想过“多希望这个小恶魔不是自己的孩子”?
爸对我挺好的。
爸对哥不冷不热,对妈不冷不热,对爷爷奶奶不冷不热,可,他对我往往是殷勤,百依百顺。为啥呢?我思考原因:是因为我在家里最小?是因为我是唯一的女儿?还是说,他对我充满了愧疚?
人这一辈子还是少作孽比较好。出来混,是迟早要还的。
我可能就是爸上辈子欠的债,这辈子来讨回来了。
爸,我只希望做好您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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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或许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