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季风一直都有这种预感,所以他并不感到意外。
他穿着洁白的衣服,戴着蓝色的医用口罩,神情肃穆,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锋利的刀锋贴近温热的身体。
那女孩惊恐无比,她的身体以高频率颤抖着,喉咙里发出撕裂的摩擦声,她那双澄澈的双目里渗出大量的咸水,像一直受惊的猫。
或一直待宰的羔羊。
季风的手发出银色的光,顺着那女孩双乳的沟壑一直延伸到肚脐。
耳朵里响起好听的音乐,分不清是“嗞嗞”还是别的什么,只是密密麻麻的冲进他的耳朵,冲进他的心脏,像一股清冽的泉水,无比酣畅舒缓。
她的眼里淌下大滴的流泪。
他看着,手下停顿了一下,而后又无比残忍的继续了下去,割开那层软嫩的皮,割开那密布的神经和血管,割裂丑陋的肉体,赤裸裸的面对真实的灵魂。
他笑了,耳朵里仿佛回荡着某首挽歌。
沉郁又悲怆。
(二)
他直面过自己几次。
每一次被自己这种难看的痛苦和强烈的暴虐而感到恐惧。
有一只怪兽潜伏在他的身体里,他畏惧同时又感到兴奋。
这就像一个羸弱的人突然之间获得了巨大的力量,就像濒死之人回光返照时的异常精神。
他笑了,他的笑藏在蓝色的医用口罩里,藏在冰冷的灯光下,藏在胶皮和酒精气味混合的空气里。
在这一天,在这个悲伤的日子里,在那个绝望的女孩眼中,慢慢,慢慢,发酵,膨胀。
无法回头。
他小心地舒展她的肠道啊,温柔缓慢,好像充满了深情。
她抖得更厉害了。
她的嗓子里发出恐怖的摩擦声。
她的双眼失去焦点。
血把她染得鲜红美丽。
(三)
皮肤下面就竟藏有什么?
骨骼?血液?器官?
还是大只大只狰狞的蠕动的啃咬血肉的虫呢?
季风一直都有这种预感,它强大,真诚,毫不掩饰嗜血和凶残。
皮肤下面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他失望地看着她,那眼神里有同情、怜悯,甚至有那么几分同病相怜。
那是一种疯狂的,偏执的,病态的眼神。
空气里,口腔里,鼻腔里,到处都是这种腥。
季风深吸了一口,却还是感到空。
那股舒畅流逝过后只有这样的感觉。
空,漫无目的的空。
皮肤下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就像那个女孩除了短暂的生命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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