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金侠
周末两天,母亲不是守在我们村口路边的那棵古老的皂角树下就是守在家里的电话机旁,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为这事,父亲总是抱怨母亲:孩子都有自己的事,又有婆家,总指望回家也不现实,是不?不论每周回不回老家,我知道,母亲一直在等。
又一个周末,我习惯性的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话筒中传出父亲浑厚而沉稳的声音,我问候了几句就问到母亲,父亲说母亲刚刚出去了,我说那好吧我晚上再打。第二天一大早我再次重拨了那个最熟悉的号码,听筒里是嫂子清脆的回答:是霞霞啊?嫂子告诉我母亲去街道谁家给人帮忙去了,我随口问了问侄儿今年中考的情况。始终我没能与母亲通上话,心中涌上淡淡的失落。午饭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再次拨通了电话:喂,传来了母亲那熟悉的嗓音。我一阵高兴,随即嗔怪母亲,您怎么老不在家?我差点都找不到您了!母亲呵呵呵地笑着,说,我好好的,甭操心,我知道你忙,你忙你的,回来前打个电话,我给你做好吃的。听母亲说她身体还好,我放下心来,就叮咛她记着按时吃药,药吃完了告诉我,我再买些回来。放下电话,我长长地吁了口气。我都有些纳闷,难道自己还是没长大,还离不开母亲?总是想沐浴她柔和的目光,聆听她温暖的絮语,还有她的唠叨。
我的母亲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女人,她虽年过花甲,可总是闲不住,也爱管闲事,我们街道谁家媳妇与婆婆闹矛盾了,谁家的大人要上地孩子没人管,母亲总是大包大揽,勇于承担。于是,街道的大媳妇小孩子见了母亲就像自己的亲妈,亲奶奶似的,母亲也总是乐于担当,好像原本就是一家人。所以母亲在我们村的威信是极高的,有时候哪家的小孩或大人受了惊吓或什么的,母亲也会受人之托去给人“叫魂”,我曾经与父亲极力反对,说母亲是搞迷信,可母亲说,那不是迷信,是一种心理疗法,这样一叫,病人心理舒坦了,这七魂六魄也就自然归体了。哈,母亲还真有一套说辞呢。她似乎与烦恼无缘,总是乐呵呵的。我虽然不像母亲那么乐观,可是,母亲的乐观还是影响着我的做人,我在情绪低迷的时候也总是想到母亲,只要与她坐下来聊聊,我的心里就会轻松许多,情绪的天空就如云开日出一般,随即就会高兴起来。几十年来,我已经习惯了母亲阳光般心态的感染与温暖的话语的滋润,也习惯了这样的一种情绪释放,我真的离不开母亲。
母亲在电话的那头,在我的心中,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在我人生的路上。电话就像一根红线将我和我的母亲的心串在了一起。每当我拿起电话听到母亲的声音就能看见她和蔼可亲的脸庞,饱含深情的目光,我就会浑身充满了力量。
电话那头的母亲,总是报喜不报忧,虽患有“三高”,药不离身,却总是在我们兄妹跟前一副什么事没有的样子,总是说自己能行,没什么大碍。她不想影响我们的工作,我好多次就被她瞒过去,知道之后只能责怪她与父亲,但也没用,下次还是这样。想想自己,却没有多少喜讯告诉母亲,还总是将自己不开心的事情一股脑儿倒给她,而在这个时候,母亲只有对我的宽慰与开导,听我的倾诉。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不懂事,书读的比母亲多,可是看问题却没有母亲看的深远与开阔。她常说,人不能光凭说,要做事,做出来的成绩谁都能看到,自己心里也踏实,这是母亲朴素的格言。也正是在母亲的影响下,我形成了低头做事的习惯与原则。我认为,无论那个时代,做事是一种个人价值的体现,被别人需要也是一种价值的体现。当然,现在是一个需要表达的时代,母亲的说法是否已经过时了呢?但这种影响已深深渗入我的血液,恐怕已无法改变。
母亲是平凡的,在做人方面,她用她的言行影响着我们兄妹,我们都是诚诚恳恳,脚踏实地的人,虽没有骄人的成绩,但心里是踏实的,脚步是坚定的。在感情上,母亲是我强大的依傍,她的慈爱、豁达与宽容是我一生享用不尽的财富。
郑金侠:陕西省宝鸡市岐山县蔡家坡文化馆创作干部,毕业于西北大学哲学系,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散文论文散见于国内一些报刊杂志并有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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