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是西方国家最盛大的节日,纽约更是热闹非凡。节前,纽约所有的大小商店都装饰一新,吸引着四面八方的来客,大街上和商店里,都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洛克菲洛中心的大圣诞树高达20来米,布满了上万只的彩灯和闪闪发光的彩带,树下的溜冰场上每天都有许多溜冰者,沿着反时针的方向,在音乐声中欢快的滑行,还未过节,人们就早已在营造和享受着节日的气氛。通常在此期间,抢劫犯罪也悄然的多了起来,在大街上值勤的警察比往常都多,防范也更加严厉。
放假前的两天,下班后,我与同住一幢公寓的一位来自上海的博士生,结伴回宿舍。刚出校门没多远,一个粗壮高大的黑人青年从我们的后面跑过来,紧接着听见有人在我们身后大声命令:“Stop(站住)!”只见那黑人伙子立马停下来,并高举着双手。我们也停下了脚步,并回头看,只见一个持枪的警察追过了来。在纽约,警察命令“站住”后,如果被命令的人不立即停下来,他们有权开枪。那个警察冲到黑人旁边,右手向上持枪,左手按下黑人的头,使其举着双手趴在路边的一辆轿车上,然后用左手从头到脚摸遍了伙子的全身。不见搜出可疑的物品,警察大声呵斥:“Why run(为何乱跑)?”估计黑青年也被吓坏了,战战兢兢的回答:“I pursued my partners(我想追赶上我的朋友们)!”警察怒气冲冲的吼叫:“Don't run around in the street ! Don't you know(不准在大街上乱跑,你不知道吗)?”估计是警察因为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心里不悦,愤怒的在黑人的背上打了一拳,怒吼一声:“Get away(滚)!”此时我才知道,在纽约的大街上不允许乱跑。
走到街口,我们进了一家黑人经营的超市,可能是天色已晚,天气又冷,里面的顾客很少。选购了一些食品后,刚出门,站在离门口不远的一个黑人向我们打招呼,并走了过来,同时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条很粗的金项链,问我们:“Do you want to buy(想买吗)? Very cheap(很便宜)!”上海同伴问他:“How much (多少钱)?”他回答:“Only forty dollars(只要40美元).”我在唐人街的金店里见过,像这样的粗项链,标价都在100美元以上,显然他的要价很低。估计博士生也觉得便宜,就用中国话问我:“你还有钱吗?”我问他:“你想买吗?”他答:“是的!”我说:“我的钱刚才买东西用得差不多了,最多只剩几美元。不过我建议你不要买,也不要搭理他。”他问我:“为什么?”我警告说:“要价如此低廉,表明不是他自己的,可能来路不明。再说,如果是他抢劫来的,你买了以后,你能保证他不尾随你再次抢回去吗?!”黑人听不懂我们的对话,估计他认为我们在议论是否是真金,他从腰间拿出一把一尺长的双刃尖刀,在项链上重重的划了一刀,割痕的深处依然是金黄色的,并对我们说:“Look, It’s real gold (你看,这是真金的呀)!”向我们表明不是表层镀金的项链。博士生可能也意识到,不义之财不可取,便拿出了钱包,里面只有20美元,对黑人说:“Sorry,I only have twenty dollars(对不起,我只有20美元).” 黑人用刀指着我说:“ And you(你呢)?”面对他的刀尖,我紧张极了,好人不会随身携带如此锋利的长刀。为了尽快脱身,我立即拿出钱包给他看,只有几美元。黑人想了一会儿,说:“ Home for twenty dollars (回家取20美元)!”我立即说:“ We run out of cash(现金花光了), We have to go to the bank to withdraw money tomorrow(明天才能去银行取钱).”为了避免纠缠,我拿出两美元递给他,并说:“ It seems you need money,You can take it(看来你急需用钱,你拿去花吧).”他也不客气,接过钱后感激的说:“ Thank you for your help, Kind-hearted Chinese men(谢谢你们的帮助,善良的中国人呀)!”然后就冲进了超市。估计是饿坏了,才会如此急冲冲的进超市去。
我有些不解,问博士生:“他怎么知道我们是中国人呢?难道中国人与其他亚洲人有明显的区别吗?”他说:“也许我们中国人的气质和神态以及处理事情得方式与别人不同。”我舒心的说:“但愿上帝保佑,以后再也不要碰到这样的事情了!”
刚走过一个街区,穿过Broadway(百老汇大街)就可以到我们住的公寓。正在路口等绿灯亮时,一辆警车开到我们跟前停住,驾车的警察透过右车窗,对我们说:“Line Up(排成一行)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便问:“ What is the meaning(什么意思)?”经他一番解释才知道,他们抓到了一个抢人的亚裔,需要女受害人指认,因此邀请我们去警察局,与疑犯排成一行,隔着玻璃让受害人指认。我有点不放心的问:“ What if she identifies us (万一她指认我们怎么办)?”他笑了笑说:“Ho ho, No problem(呵呵,没事)!”我们带着极大的好奇心上了他的车。
到警察局后,他带我们进了一个灯光很亮的房间,那里已经有三个不同年龄的亚洲人,靠墙站着。其中有一个年轻人,嬉皮笑脸的对我们挤挤眼睛,把小臂举到胸前晃了几下手掌,嘴里说着:“Hi, guys(嗨,伙计们)!”向我们打招呼。我估计他就是嫌犯,要不然怎么会如此随便,可能是强装轻松和镇静,掩人耳目。警察向他警告:“ Be serious(严肃点)!”接着让我们俩,面对一个反光的大玻璃窗站着,看不到玻璃后面的情况。隔了好一阵子,进来两个警察,把挤眼睛的那个家伙带走。然后又进来一个警察,给我们四个人,每人发了5美元,并说:“Late meal fee,Thanks(误餐费,多谢了)!”
原先的那个警察又把我们俩送到了原地。此时已经很晚了,回去再做饭来不及了,于是就在路口的快餐店吃汉堡包,刚好花掉了5美元。
居住在穷人和黑人聚集的地区,确实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可是要想短期内获得高薪,改变居住环境和生活条件,可能性也不大。那时我在国内已经有了一套两居室,生活无忧,更不必担惊受怕。在这里,除了可以使用大型计算机以外,看不到对我更有利得条件。我时常问自己,难道这就是我要的生活吗?毕竟,美国不是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根不在这里,事业也不在这里,在国内还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于是渐渐的产生了尽快回国的打算。
时隔多年,中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些一直留在纽约的熟人,如今回国省亲时,看到我的居住环境、生活条件、福利待遇和工资水平,以及事业的成绩,都认为我回国的抉择是正确的,有几个还有点儿羡慕。
在纽约的最大收获,应该是经历和见识了太多的稀奇事,让我如今有丰富的题材,去记述有趣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