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东新
下了飞机之后
进入航站才几步
我就被天花板下悬着的一块指示牌
吸引住了
不然
我恐怕会迷路
像麻雀的惊叫
使自己迷失在
一块消失的森林中
就像迷失在巨大的网页游戏中
机场
从地平线的东边连到西边
让人产生一种
只有在碧蓝的苍穹下
才会生出的迷茫感
地铁上的人们几乎都不说话
西装革履
戴着墨镜
拎着公文包
拉着吊环
神色木然
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或者干脆站着睡觉
气氛沉默而压抑
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
让我们想象这样的一座城市
所有的建筑都在移动
地表有些地方像回转舞台
需要预测所在位置及移动方向
才能在下一个路段
找到出口
城市像座错综复杂的迷宫
又像一位慈祥大度的老者
充满玄机和包容
看着我们在其中穿梭奔走
看着我们在每个拐点和岔道相遇又分离
看着我们在其中欢笑哭泣摔倒爬起
看着我们用岁月和脚步摸索丈量这座迷宫
从幼齿小童直到耄耋老者
直至耗尽一生
也许命运会安排我们远离
但城市从不为此担忧
因为它知道
我们一定会在梦境中一次次返回
行走并思念
一如少年时日夜思念的
遥远故乡
我相信
不久的将来
我也会融入
并最终理解这座城市
找到这个城市的出口
和心灵的归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