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面,如果我用这句话与你打招呼,那么,请原谅我,用了这么一个俗不可耐的开场白。
我也想用华丽且动听的词藻,或者热情兼亲切的口吻,来开始我们的聊天,可是,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去表达重逢时内心的心情。我怕太过动听而显得虚伪,太过平淡而显得疏远,太过亲切而显得尴尬,太过客套而显得敷衍,原谅我的嘴拙,只说出了一句“好久不见”。
我想,这大概就是我终究不敢再见你的原因了吧。
阿狸说:我们一生中会遇到8263563人,会打招呼的是39778人,会和275人亲近,但,最终,都会失散在人海,人生从未有过永远,只有失散。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彼与此亲近的概率微乎其微,而失散的概率却几乎是百分之百。你看,人生就是这么残酷且身不由己。
我不知道该把这种“灾难”归于天灾还是人祸,说到底,就是不想在认识一个人,彼此熟悉到无话不谈之后,突然要在某一天各自天涯,然后需要再去重新熟悉一个新的环境,认识一群陌生的人。或许我能够再找到一个无话不说的知己,但是,作为代价,后来,我慢慢感觉到,之前那个与我无话不谈的人,可能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我身边,甚至于我的生命里。仔细想来,大多念旧的人都不喜欢这种故事吧。
一辈子很长,在漫长的时光里,有些东西丢了就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就如落阳挂在树梢的微光,大海涌向岸边的海浪,纵是从头开始,却也物事两非。当我不敢再去见你时,我不知道丢失的是什么,勇气?信任?或者其他。不过,我知道微光散去是漫长的黑暗,海浪褪去只剩下光秃秃的沙滩。
说起来,你我之间的亲近,是我不曾想到的,本以为你只是1/39778,甚至只能说我遇到过你。可是,有一种奇妙的的东西叫做缘分,缘分满了,你就成了十几分之一,甚至几分之一。曾经的那段岁月里,你与其他几人几乎充满了我生活的空间,在我的空间里,你拥有的那一席之地牢不可破,固若金汤。可是,越是坚固,越是害怕,害怕有一天牢不可破的城堡轰然倒塌,害怕你拥有的那一席之地变得满目疮痍,寸草不生。我不想感受春风吹又生的喜悦,也不想体验劫后余生的欢腾,我只想,时光流转之后,一切一的一切依旧如初,你拥有的那一席之地终究还是牢不可破,你,还是那几分之一。
从认识到熟悉,从熟悉到亲近,总是需要一个过程,一个转折的,可是我仔细回忆整个过程,也不知道该把哪件事定义为转折点,仿佛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其实,认识你真的要算是一个意外,这么说起来,你就是我所谓的“意外收获”了吧。我忘了你离开的日期,翻遍了所有日记也没能找到。你走的时候,没能留住你,也不曾送你,彼此更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甚至多说几句告别的话都是奢望,三言两语之后便是别离,转过拐角,连背影也没能铭记于心。忘了一起愉快的玩耍了多久,也忘了曾经说过哪些知心话,只记得那时候天很蓝,太阳很暖,时光很慵懒,我们都还很年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说不尽的烦恼。想必那时候的你我都有很多困扰,彼此不说,却也心知肚明。有些困扰,是他人帮不上忙的,只能自己解决,即使亲如兄弟姐妹,也只能在旁说些宽慰的话。谁都有过年轻,在那段青葱的流光里,总有些小丑张牙舞爪,仿佛他能占据你的整个青春,却不知自己只是戴着一副丑陋的面具搞笑滑稽。关于那段岁月,就像是一场舞台剧,各种各样的角色先后登台表演,你我看的高兴了便笑,伤心了就哭,谢幕,走出剧场之后,将会是海阔天空。舞台剧开演之前,我们相遇在剧场的门口,然后一起看完了一幕幕的表演。我只是希望海阔天空之后,彼此能够记得曾经一起笑过,一起哭过,看过同一场舞台剧,吃过同一包薯片。
自你走之后,仿佛一切仍旧按部就班,一成不变,可是,总会感觉到一种异样,不管说不说的出,它就在那里,不增不减。年轻的我仍旧过着自己的日子,在慵懒的时光里,晒晒太阳,看看蓝天,可是却少了同样年轻的你。我不知道同一片蓝天下的我们,是否在晒着同一缕阳光,更不知道各自天涯后的你,每天发生的故事,从那之后,你我的故事里便没了彼此。
据说,坐车时喜欢看着窗外的人,都念旧。我是一个念旧的人,但我讨厌坐车,而且我想念旧的人都应该讨厌坐车。因为坐车意味着离别,没有哪个念旧的人喜欢离别,所以应该讨厌坐车。车窗外快速向后掠去的风景,像极了时光里的曾经,而自己却只能向前,一刻不停。这样看来,坐车就更值得讨厌了。
但是,有时候为了短暂的重逢,也需要且只能借助这种现代化工具。我也曾想过买一张车票,去你所在的城市,和你一起走你走过的路,听你讲我不在时你的故事,可是,我终究也只是想想,没能站到售票窗口前。
想见,也终究是不敢见你啦。
后来,从别人那里听说,你换了座城市,
听说你就要结婚了,
听说你有了孩子,
听说,你一直过得很好。
后来的后来,你的故事,我只能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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