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寸草心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姑妈家的孩子都从远方赶了回来。一家子凑起来有十人之多，装在一个院子里，忽然觉得太满了。院子一直都是空落落的，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忽然不适应了。

一进门就听见她家热闹的不行，说说笑笑的声音都快要涌出庭院，一家子个个都合不拢嘴。倘若这十个人同时张口说话，恐怕这整个院子也装不下这么多的热闹。大人小孩边说笑边嗑着瓜子，才一会儿，刚刚扫干净的水泥地，又被瓜子壳盖得满满得不见空隙。从远方回来的年轻人大概好久没这么闲过了。

头一次见姑妈笑得这么开心。虽然没正儿八经说几句话，只是端坐在一旁听他们讲，但咧开的嘴角一直都没合上，眼角纹拧成了一朵花，灿烂地盛开着。

姑妈的两个儿子还有一群孙子孙女，都是早上才赶回老家的。听姑妈讲，晚上他们就不会待在这里了，而是到镇上买的新房子那去住。说到这，姑妈的语调低了好多。我紧接着就问：“那，哥哥嫂嫂们准备在哪儿过年呐？”姑妈半天没吭一句话，我顿觉说错了什么。这时，倒是不懂事的小孙女抢先答了上来：“新家，当然是镇上好玩啦！妈妈说那里有好多好多烟花，看不完呢！”小孙女眯着眼，红润的脸蛋儿带着几分俏皮。我把头扭向姑妈，只见她正闷个头洗菜。我也没再问什么了，也不好意再问些什么。姑妈拎着个篮子，转身走向厨房，边走边回应着：“嗯——，今晚就走，就走。”我凝视着……

年轻人总是奔向繁华的，特别是农村的年轻人，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挣脱，扑向那灯红酒绿。童年的田野再美好，也拴不住年轻人的野心。年轻人在远方的路上不停地狂奔，不舍得回头，而路的起点恰是拉扯他们长大的父亲母亲，苦苦守望。路的尽头还隔得老远老远，父母的双鬓却已斑白。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让盼归的心也跟着老去。

年轻人最终还是选择了远方，苍颜白发的父母只能继续孤零零地守望在凄凄冷冷的空巢里，伴随这个冬季，一起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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