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年前我娘被一辆牛车迎进了家门,那时奶奶过世早,我爹上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家徒四壁。母亲什么也没有说,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
由于家庭经济困难父亲长年在外打工,1969年大姐出生了。家里面只有母亲一个人,她就自己给自己接生,大姐出月以后,她一边背着大姐,一边下地干活,但母亲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由于当时农村经济条件普遍不好,爷爷也已经老了,没有办法带领这样一个大家庭,在我大姐出生后不久他作出了分家的决定。当时我们家分了两间瓦房,一间做厨房,一间住人。
二姐、三姐也相继出生,当时农村实行人民公社,按工分分口粮,爹长期在外面做木匠,公社只给他每天计8分工,而其它男社员在大队上工的计10分工;所有女社员都计7分工,三个姐姐没有劳动能力。所以一家五口人只能由两个人的工分养活,最难过的时候就是过年,大队凭当年的工分累计分发猪肉,我们家每一年到生产队一清算,就是欠债,过年得东拼西凑。而且最怕下雨,家里的房子因年久失修,一到下雨天就漏雨,看着炕上、地上的水盆不时溅起的水花,娘的泪水不知无声的流过多少次,但看着炕上熟睡的孩子,她咬牙还是挺过来了。
最让爹娘心酸的还是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他们说:“我娘只会生姑娘,不会生儿子”。在当时农村谁家的男劳力多,谁家的工分就多,谁家的日子就好过,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当时爹娘在村里是没有发言权的,在家里实在过不下去时,娘会带着几个姐姐一起去外婆家借点东西,而爹有时饿了就有冷水充充饥。
1982年我的出生给家里带来了一丝丝欢乐,村里关于我娘只会生姑娘,不会生儿子的谣言不攻自破,由于刚刚开始实行计划生育,家里孩子过多,就不给我上户口,也就没有我的责任田,我就变成了黑人黑户,但爹娘从来没有抱怨过,他们还是起早摸黑的干着活,辛苦的养活着我们姐弟。大姐小学没有毕业就在家里干农活,到现在我还记的在一个非常冷的早晨,大姐背着我,带着二姐、三姐,一边放羊,一边捡柴火,走到一颗大杨树下,大姐把我放在背风处,用头巾把我包好,让三姐看好我,二姐看好那一只羊,她自己上树给羊摘树叶,好让羊多吃点树叶,多产点奶水给我喝。我们姐弟几人的脸都冻的红通通的。
秋天外婆家的大枣成熟了,给我们姐弟带来了很多,这一天也是我们最开心的,我作梦都梦见外婆家的大枣树和满树的大红枣。当时年纪小,嘴急,在吃大枣时没有将枣核吐出,就一起咽下,结果就卡在嗓子里出不来。当时爹娘疯了一样抱着我跑到卫生院,医生没有办法;跑到镇上,镇上的医院也没有办法;跑到县上,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只有抱着我到了宝鸡市医院,医生看了后说只能做手术将枣核取出,我们只能在宝鸡我小姨家里住下。每天我娘在医院陪护着我,爹每天往返于医院和小姨家给我们送饭。在我做手术那天爹娘和医生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在我被推进手术室时,我就哭闹着要爹娘陪着进去,当时我有一点害怕。但医生不让他们进去,他们就跟医生吵了起来。当我一进手术室时,看到一个人的乳房被全部切掉时,我就号啕大哭,爹娘也不顾医生的劝阻就冲了进来。看到他们进来后,我也就不哭了,最后自己慢慢睡着了,再后来只记得自己醒来时已经不能说话了。当我回家探望小姨时,谈起那一段手术经历,小姨告诉我,当时我爹每天给我们送饭,为了节约5毛钱的公交车费,每天都是步行的。我小姨家距我当时住的医院来回有10公里的路,他每天就要走30公里路,这样一坚持就是半年,当时我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18岁暑假那年,听说外面打工生活多么的美好,我就特别的向往,给爹娘说了好几次他们都不同意,只好到我姑妈家借了二百元,和同班同学一起去邻县打工,进了一家黑染房,老板让我们干活不给我们发工钱,当我身上带的钱全部花完时,工作也干不下去,也没有办法回家,当时听说一个人是我们邻村的,要回家了。我就让他给我爹娘带了一张纸条,让他们快来接我。过了几天我爹就骑着自行车把我接回家了,到家里一看爹娘瘦了一圈,姐说:“从我走后,我娘每天以泪洗面,茶饭不思,每天晚上都会从恶梦中惊醒,说梦见我被坏人骗了等等;我爹每天骑着自行车跑亲戚家,跑我同学家,差不多将整个县里都跑完了,如果我再没有信息,爹娘精神上肯定会跨掉”。那时我突然明白了好多。
2002年考上大学走时,爹娘将我送到了火车站,看着我远去,他们一脸高兴。可当他们回家到家时,俩个人已经哭的像一个泪人了。在外地读书每个星期都给爹娘打一个电话报一报平安,问一问家里的事情。后来慢慢的学会了上网聊天,发现网上聊天更便宜,于是我就审请了两个QQ号,让爹娘记一个,每个星期天和他们在网上视频。当我第一次在网上看到他们头发都已经花白时,我转过头去,泪水已经夺眶而出。现在每个星期天上网成为我的必修课,这都是为了网线两端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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