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小男孩

巷口的小男孩

作者：尧灵

我站在那条街角凝望很久，目光始终没有移动。

那是一个怎样的小男孩啊！站在那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巷口，用早成的眼神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似乎在寻找，似乎在等待。

我就站在与巷口连接的街道，撑伞凝望。

江南水城，细雨蒙蒙，观赏百年古镇，游玩山水清泉，便是我的乐事，但我却偏偏滞留于小巷口边，呆呆凝望，是什么样的风景吸引了我？

不，我是看到了一双不该属于他年龄的沧桑眼睛，如同我隔世的老友，用看透尘世的眸子，逐一把人看破，我突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向居民打听，这个小男孩是镇上的孩子，他身上的故事，让我深有感触，也让我愈发好奇。

小镇居民说，小男孩的父母在他八岁时把他托到亲戚家里养，而后久年不归，小男孩总会跑到巷子里的小院玩，巷子里住着小男孩的奶奶，但在他父母离开小镇一年后便离开了人世。

镇上的居民扫了我一眼，继续说，后来，小男孩每天都会从他亲戚家里偷偷跑回小巷口，总是哀怨地看着每一个人，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父母。

我渴求他们多说一点，但是他们很保守地收回了将要说的话，我深深凝望着巷口的小男孩，感触良多。

对于那些故事，我半信半疑，却又深深吸引着我，尤其是他的眼神。

或许是自己太爱观察别人的眼睛缘故，我总觉得他像我过世的一位朋友，哀怨的眼神里流露着恨意，却又不是悲伤。

那是一处在我心头无可磨灭的伤口，夏天雨夜，狂风骤起，他说他要逃离这里，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回来，也永远回不来了……

关于他的记忆，或许是童年时期里他的纸糊风筝；或许是纱窗前的悠悠笛声；又或许是雨后被他折下送给我的海棠……而后，是一次次的怨念与挣扎；是一次次的无可奈何，也是一次次的想要逃脱……这些记忆被雨水打湿，被眼泪浇醒，被河流冲走，一去不复返……

小男孩还很年轻，比我小好几岁，眼神却比我沧桑，他没有逃离生活，而是在等待生活，等待一个未卜的结局，而我，无论怎么等待那位朋友，终究是无果，因为逝者已逝，无言等待只是自欺欺人、认为他还存在罢了。

朋友说他已经厌倦了城市的生活，繁杂琐碎的只言片语总是针对着他，父母施加给他的压力总会让他厌烦，还有同学对他的种种误会让他心慌……

我只是在旁侧倾听，可是我不知道的是，在他冷淡的眼神背后，却隐藏着绝望与奔溃！

终于有一天，他用他僵硬的手掌紧紧攥抓住我的肩膀，厌世的眼神逐渐流露，继而是无法忍受现实生活的表情，他狰狞地张开嘴一字一顿地对我说：

“我-要-离-开-这-里……”

我点了点头……

可我的无心点头，却造就了一条年轻的生命有了逝去的机会！

这种心头上的愧疚，是我无法抹灭的罪恶感，它催使着我心中不断流淌着歉意。

那年雨夜，他的血液融合在河流里，被雨水带走，嘴角竟有微笑……

雨好像停了，可我的伞依旧撑着，小男孩许是发现了我，便与我对视。

那一刻，我看着他的眼神，竟捂眼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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