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中有无数的破碎,零散的堆积,却各有历史和故事,形同生命的流淌。
而我的故事,也许是一段未曾发生的开始,它过早的夭折死去,我的世界藏宝羸弱,也许有怨,有恨,只是从不曾有过后悔。
我叫少卿,我曾经的家在江南客色卿卿的杭州,那里有美丽的烟雨楼,素净的杨柳会在初春摇曳着多愁的枝条,青石板上有过许仙和白娘子的爱情,可是我知道有一天我会远离它们,从十七岁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地方,于是在我十九岁的时候我去往北方生活,然后真的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但我并不难过,这个世界有太多规则需要我们遵循,好比有的人从出生开始便是为了不断告别,我们在路上,一直无法停留,心里或许拥有过虚妄,但是并不会回头。
为什么要走,抛开过去,去往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你知道,这未必不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我想我只是听从了心里的声音而已。
我喜欢北方,喜欢那个不那么温情的城市和气候。
2013年一场大雪无声的下错了季节,我在火车站的候车厅里遇见了乔。
仿佛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这个穿着黑色吊带连衣裙,带着茶色墨镜的女生坐到我身边,执意问我去哪里。
她说,跟我走,我们一起去北方。
我黑色的背包里只有一千块钱,彼时我的心里亦没有方向,便听从乔蓝的话买了一张去北方的火车票。
乔是一个在网络上写字的作者,每天写稿到深夜,脾气暴躁,亦害怕孤独。
我们住在一起,从跟着这个女子来到陌生的城市之后我便知道,我需要依附她而存活。乔说,少卿,你就像夜里爬行生长的青苔,柔软多汁,生命甜美可是脆弱易碎。她咯咯的笑了起来,也许你应该一直和我在一起。说完俯下身亲吻我的头发,她把头深深埋进我的发丝里,发出一丝类似满足的呜咽声。
乔是个古怪的女子,她喜欢女人。且充满掌控的欲望。
我一直在忍受。我和她并不相同,乔习惯在夜色里清醒,写作,运动或者出门购物,在天边透过第一丝光线的时候拉紧窗帘睡觉。而我更喜欢正常的生活,二十四楼的商场大厦,午后明晃晃的阳光,玻璃柜台反射出的琉璃光彩,整齐而又干净的人群。对我来说出现在白天的人们更加真实一点,他们的笑容可以扩展到耳边,很容易就让人想到关于幸福的字眼,而在夜色里出没的人们更像是寻觅某种东西的动物,从满了未知的危险,乔对我而言便是这样,她的眼睛总是习惯在夜色里泛着隐隐的兴奋绿光。
于是我对乔说,我想出去找份工作。
乔坐在电脑前面飞快的打字,她的嘴里含着根烟,烟圈环绕着一直上升,最后消失在空气里,
她看着我说,少卿,你是否感觉无聊,其实你出去工作也好,但是你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我在百货楼拥有了第一份工作,霞光溢彩的珠宝柜台做销售。穿着整齐划一的套装,画淡淡的妆容,每天可以看光线细微而又坚定的变化,对所有人微笑。
乔很不屑,她说,少卿,你这样太过死板,我不喜欢。
我笑笑,并不在意。
这是北方的城市,是我不熟悉的地方,但这并不妨碍我对它的热爱。每天下班后我会一个人慢慢走到地铁站乘着它们回到住所,偶尔路过天桥下行乞的孩童我会送过去足够他们买一碗温热稀饭的硬币。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地铁是一个城市最麻木冷漠的存在,每天都有无数的人面无表情,行色匆匆搭乘前往不同的地点,不会拥有交流,只剩下冷漠的疏离,就像调好了的程序,什么都有,唯独缺少灵魂。
每天观察那些陌生的人们,公司白领,技术工人,上学的孩童,流浪汉,偷窃者…… ……因为一种生活的固定和持久,所以不同职业的人们拥有不同的表情,我想我是可以轻易分辨他们。
下地铁后我在附近超市给乔带水果和香烟。
乔也许还在睡觉,所以我并没有马上回去,路过一家叫旧日的酒吧。穿着公司套装,手里还拿着食物和香烟,有些突兀,走到吧台的时候有侍应生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不过他还是问,要喝些什么?
我并不知道这家酒吧的特色,于是按照以往的习惯,我说,一杯加冰威士忌。
很快,他将一只布满裂纹的大口玻璃杯放在垫了一方纸巾的吧台上,往里加杯子四分之一毫升的褐色液体,因为加了冰块,所以有了凛冽的口感。
慢慢喝完它,感觉胃里升起了一小团温热火焰,很满足。于是准备离去。
走到门口时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理着短短的头发,低着头抽烟,看见我出来便熄灭手中尚燃着的烟,走到面前,他说,可否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他说话很突兀但却并不显得失礼。
可是我没有电话。我并没有说谎,因为没有需要联系的人,所以一直没买。
这样。他有微微的失落,不过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很简单的名片,上面只有名字很一串手机号码。他说,请务必记得联系我。
我想他并不是随便搭讪的男子,便接了那张名片。
我把它放进上衣口袋,然后对他说,抱歉,我需要走了。于是他侧身让开。
回到住所刚换完鞋子,乔已经起来并且准备出去,她把头发全部扎起来,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只是在身上喷了很多味道凛冽的香水,她接过我手中的袋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对我说,少卿,你一个人在家,我出去谈书的事情。
洗澡的时候将那张名片掏出来,拿在手中观望。林佑南,很干净的名字,一如他给人的感觉。笑笑,然后随手放在洗浴台子上。
喝一杯冰水,看城市万家灯火,夜色妖娆,可是我准备睡觉。
乔在后半夜回来,半梦半醒之间感觉乔湿漉漉的唇,于是她说,你醒了?我点点头。
八月乔要去往北京,她有一场新书的签售会,她说,少卿,你与我一同去。
我低头想了一会,然后看着乔的眼睛说,乔,我留在这里。
乔并没有勉强我,八月是台风的季节,所幸北方没有海,只是每天起风,扬起漫天的尘埃。乔说,我办完公事就会回来,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生活其实沉静,每天一样的工作内容,解释,说明,佩戴,然后怂恿购买,日光之下,似乎并无新鲜事。
这天下午,阳光斜斜的透过玻璃打进来,二十四层没有多少人流,我靠在柜台前有微微的愣神。
这是什么?略显低沉的声音将我唤回。抬头看见的是那天酒吧邂逅的男子,他亦有惊讶。
少卿?触碰我疑惑的目光,他笑着指向问我胸前的牌子。
原来你也在这里工作,然后指着自己胸前的名牌,他说,也算是同事了。
我笑着看着他,原来这座城市也不是那样大。
他点头,确实不算大,七十万的人口,只是让两个陌生人遇见却并不是那么容易。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会有干净的笑意,这是一个感觉温暖的男子,于是他约我吃饭的时候没有拒绝。
林佑楠带我去的是一家地方较偏僻的西餐厅,规模不大,光线微微昏暗,有旖旎的音乐缓缓流淌,只是除了两个侍应生外并没有客人在此吃饭。
林佑楠对我说,朋友开的,他是喜欢清静的人,平常也只是熟人来。
我点头。
他的朋友那天不在店里,于是直接询问我的习惯,点了两份海鲜酱,一份甜点,两杯红酒,清减的食物亦是我喜欢的。等待的时间里,我撑着一只手撑着脸颊看窗外的景色,他抽一种外国牌子的烟,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
彼此没有言语,却不感觉尴尬。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好的时光。
那天林佑楠穿着一件墨色的衬衫,衬着微微泛白的肤色,显得很清瘦,眼角狭长,看人专注,很容易就会让人陷进去,右手边有一颗浑圆的黑痣,据说手上长黑痣的男人多拥有富足的家庭。 我笑。
他看着我说,少卿,你真的很特别。
吃完饭我拒绝了他要送我回家的请求,今天已然放纵,跟全然陌生的男人吃饭。林佑楠无奈,只叮嘱,你路上小心。我点头,朝最近的地铁站走去,回头看见他还在原地,于是挥挥手再见。
乔还在北京,新书出版的琐事诸多,房间里空荡荡的,打开电视,里面放无聊的言情剧,于是五分钟后关上电视去洗澡。
有时候我会有疑惑,这一刻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存在,没有亲的人,没有爱的人。茫茫人世间,生命如此充满遗憾与匮乏。
也许我可以试着开始一场恋爱,只要不让乔知道。
林佑楠在四十八层办公楼工作,每天喝精磨的咖啡,处理各种繁琐复杂的事物,偶尔应酬。生活是一场又一场精密妥帖的安排,需索遵循,所以不曾过错。
他说,只是感觉疲惫。
我看着这个与我不同阶层的男子,外表光鲜,有一颗想要安稳停靠的内心。他握紧我的手说,少卿,我有时感觉不到你的存在,是否是我的幻觉?
心里有微微惶恐,于是我知道那一刻这个男子确实爱过我,因为爱着,所以拥有害怕。
乔一直没有回来,我不确定她是否会回来。但我在等她,林佑楠的事,我需要告诉乔,我很抱歉,因为我无法爱她,因为我要离开她。
林佑楠希望我搬去与他同住,于是我从乔的公寓搬了出来,只拿了来时的那只黑色背包。
林佑楠开车来接我到他的住所,很大的房子,里面干净整洁,卧室有大片落地窗,他从后面抱住我说,少卿,你终于来了。他似有满足,终于等到他的女孩。
我确实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林佑楠每晚睡觉时都会握住我的手,直到第二天醒来也不松开。开车前往公司上班,他会俯身为我细心系好安全带,周末带我出去介绍给他的朋友。
我以为幸福可以是轻易得到的,所以总是忘记还有现实这回事。
乔回来了。
我能想象乔推开公寓门时看不见我时的表情,只是我无法选择。
下午六点我在公司楼下等林佑楠,结果看见了乔,黑红色毛皮大衣,袖口有微微泛黄,穿着白色球鞋,头发被扎起来,皮肤干燥起屑,整张脸唯独嘴唇是湿漉漉的。在消失我生活四个月的乔,现在回来了,于是我说,乔,我们去喝杯咖啡。 她的眼神疲惫,跟着我走进了附近一家咖啡店。
周围流淌着轻轻的音乐,人不多,光线温暖,服务生端来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乔坐在我对面一直沉默,于是我说,对不起。
乔的嘴角撅起一抹嘲讽。透过玻璃外可以看见公司,林佑楠站在门口,她说,这就是你离开我的理由?
我爱他,乔。
不会有结果的,少卿。乔用手撑着桌子,激动的说,那个男人不会娶你的,你有的只会是短暂的现在,你们之间没有未来!
我只要这短暂的现在就够了。
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的人,所以我不害怕失去。
我起身准备离去,乔幽幽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她说,少卿,你是会回来的。
我只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只是想有一个可以爱着的人们,我的贪心并不多。所以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我只知道这一刻,我像是飞蛾,哪怕前方注定是毁灭,我也会奋不顾身的去。
林佑楠一直没有向我说过他的家庭,我也一直以为那并不重要,直到有一天他的母亲来找我,那个衣着端庄,保养得宜的女子直接对我说,林佑楠有一个尚在国外的未婚妻,家族庞大,且下月将回来,希望我能够离开。
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无法在事业上帮到林,,即使彼此拥有爱情又如何?爱情是这个世界最毫无用处的东西。所以我决定离开。
晚上吃饭,我对林佑楠说,你母亲今天来了。然后我就发现他的眼神闪烁。心里苦笑,到底是明白几分了。
他说,对不起少卿。
我相信他是爱着我的,只是家业庞大,需要苦心经营,我亦知道若我要求他继续和我在一起,他也会同意。只是过程必然艰辛,三年十年以后,未必不会感觉后悔。
我和林佑楠分手,离开一如当初的到来,只拿着简单的背包,送我出门时他说,少卿,你要记得,我是真的爱过你。他的眼里还残留温情,散落在这世间的每一寸角落。
我点头。然后坐进出租车,摇下车窗安静的看了他一分钟。我说,再见,林佑楠。
最后还是了回到乔的公寓。乔打开门,我只叫了声乔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已是第二天下午,乔一直坐在我身边。用手抚摸我的额头,口中愤愤的骂着,我说过你会回来的,少卿,男人都没有好东西,他比我想的还没用。 很奇怪,我的心里并没有怨恨,林佑楠给了我一直幻想中的恋爱,诺言和温情。即使他最终决定离开我,我也依旧感激那一场繁花如梦,爱和被爱,一如期许。
只有我们才能在永远在一起,只有我们才能够一直相爱。乔亲吻我的头发喃喃的说。 我闭上眼睛,像一个玩具娃娃,任由乔的翻弄。
月事一直没有来,心里有惶恐,乔带我去医院,确认怀孕。不知道该怎么办,生下来,林家不会认,孩子亦没有爸爸,打掉他,可他是我唯一爱着的男子的骨血,我自是舍不得。
乔说,生下来。我们一起养活他。
这是个生命,他有权利选择来到这个不那么美丽的世间,并且有人会一直爱他。
我们决定离开,乔定了两张去往北京的机票,她说,那是一个充满烟火气息的城市,少卿,你和孩子会喜欢的。
出发的前一天我独自去看林佑楠,站在公司对面的街道拐角处,看见林佑楠从大门出来,他的右手边挽着气质高贵的女人,他为她打开车门,动作疏离有礼,依旧是墨色衬衫,衬得他苍白瘦弱的身体。
还记得那天酒吧门口他执意要我收下的名片,林佑楠,名字和人一样干净的男子,他说,他是爱过我的。我亦相信那一刻的真心。
他的眉眼含笑,看人专注,以为天地所有只有自己进入他的眼里,以为触手了幸福。
他带我吃过的新鲜食物,介绍他的朋友,跳舞,整夜手掌相扣,他怀里深深的气息,一切都曾真实的发生。
可是我终于离开他。也许这一生我都不会再见到他。
房子需要退掉,已经交了一年的租金,结果半年便要离开,房东一直有意为难,乔只好多付一个月的房租当做违约金。因为怀孕的关系我穿了一双上面绣着大红牡丹花布鞋,宽松的碎花连衣裙,头发散在肩头,一双手轻轻拂过腹部,乔的神情有微微的放松,于是她对我说,少卿,你这样真的好看。
飞机是下午四点的,中午到达机场候车室,人很多。乔一手拿着行李一手推搡人群,嘴里大声喊着,让让!让让!找到位子坐下放置行李,然后乔拍拍我的脸说,我去买些食物和水,你等会吃。我点头,于是看见乔独自往出口,纤细的身体左右摇摆,突然感觉乔像一只将要飞走的蝴蝶。心里微微惶恐但因为很累便靠下准备入睡,不要担心,我对自己说,乔不会消失。醒来时已经一点,乔出去买东西已经一个小时了。 她还没有回来,也许乔遇到了麻烦。
我拉着行李,背包里放着我和乔的两张机票。我决定去找她。
乔说,北京每天夜里都有琉璃的灯火,到处都是绚丽的红色,我们一起去广场,在六点中的时候会有一场舞蹈,冬天穿厚实的衣服逛街,少卿,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只剩乔和她最后的诺言,所以乔不可以再次离开。
外面人群密集,围在一起热烈交谈,耳朵被各种嘈杂的声音覆盖,听不清楚内容,我用力穿过他们,看见黄色的警戒线,有警察在做现场调查。 是一场车祸,汽车司机肇事逃逸,我的心里突然坠的厉害,尸体被白布盖住,可是我看见乔熟悉的漆皮红色高跟鞋,孤独的躺在地上。
最终是我一个人离开前往北京,乔在一场车祸中丧命,乔亦违背她的诺言离开我。
重新回到最初的样子,除了肚子里面未成型的孩童,一无所有。我把手搭在腹部,和他打招呼,Hi。宝贝,我们的一生之中会有多少人一直在离开我们呢? 爱的,不爱的,是否一直都在告别,有一天你会从我血肉里剥离,你也会同我们告别。 可是生活还在继续。 我想我终于可以接受。
处理乔的事情,肇事司机已经抓到,判了二十年,赔偿三十万。司机中年,撞到人时亦是惊慌失措,逃逸后知道自己伤害一条人命心里便一直充满愧疚,家里妻儿全靠他养活,生活艰辛,于是我没有索要赔偿。我想乔会原谅。
在北京找到一份写字楼的工作,乔在北京有几位熟识的编辑,听到乔去世的消息均表示难过,愿意帮助我在北京生活。孩子一天天在母体长大,我越来越感到工作吃力,最后一个月索性请假在家待产。孩子出生的那天几位同事前来看望,孩子刚生出来时瘦弱,被放进氧气箱养着,直到三天后才由护士抱来给我,是个女婴,有微微泛蓝像乔的眼睛,无辜的,肤色白净,小手放进嘴里允吸,轮廓则有着林佑楠的影子。抱着她,我的心里一片柔软,他们都说是个美丽的孩子,我亦同意,她长得如此像我爱的人们。 我给她起名字,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叫蓝。 我想乔也许会喜欢。
我在北京的生活稳定,同事相处愉悦,蓝也一直听话,春天我带她回了一次乔停留居住过的城市,这里发生过短暂的爱情和破碎的期许,只是往事如烟,终将散去。见到旧日房东,热情同我打招呼。回来看看啊,这里还有房间是空着的,你还要不要租?价钱和以前一样,然后看见蓝,惊奇道,好漂亮的娃子哦。 蓝有微微的害羞,躲在我的背后不说话。
我牵着蓝,带她坐地铁,路过那家酒吧,发现它已经不在了,原来的位子如今是变成一家甜品店。林佑楠已经结婚,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一直是这座城市人闲暇的的美谈。蓝指着报纸上林佑楠的照片对我说,妈妈,这个人真是好看。我摸摸她柔软的头发,转身带蓝去吃饭。
一家川菜馆,里面人生鼎沸,服务生将我们带到一个空桌,坐下来点菜,蓝快乐的喝着可乐,一双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隔壁桌的妇女笑道,你女儿很乖巧。我亦点头,她确实乖巧。 女子说,你真是有福气。
在此地停留六天,带蓝把这座城市逛遍,然后买了一张卧铺火车票回北京,自从乔带着她的诺言在机场消失后,我便恐惧这个地方,也一直没有坐过飞机。夜里,蓝安静入睡,我看着车窗外明明灭灭的城市灯火,心里宁静。
命运也许从来不公,但又有何妨,我爱的男子虽然离开,可他留给我甜美的幼童,林佑楠不会知晓这世界他还有一个女儿,我亦永远不会说,蓝从某种意义上是我与乔的孩子,她曾鼓励我留下蓝,鼓励我不孤独。
我想我已经原谅了乔,我爱她,所以原谅她的离去。
生活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蓝一天天成长,会从喷香甜美的孩童变成眼睛幽蓝的女子,有一天亦会离开我独自前往远方。
但是这一刻,我抚摸着她幼小柔软的躯体,心是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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