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人,我至今依然保持着联系。我同阿林多数是通过Q聊方式来维系我们曾经的那段友谊。对于那位女孩和包装部的大姐,我会在逢年过节的那一天给她们送上我诚心的祝福……
自从阿林离开后,此处的安全感日渐减弱。没多天,阿林的那位同乡辞工回家了;紧接着,我们的一个同乡也提前回去了。而我们又被转到夜班工作(上夜班是我另外一个重大的收获。那些年,我只闻说有夜班这么一回事:夜班就是白天休息晚上干活。而在那里,我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上夜班的滋味:轻松,时间变快了。除了第一晚不习惯:做到了下半夜的时候,睡意像暴风雨般来得猛烈,几乎让人没法招架,那日的我多次扑倒在桌面上,随后又挣扎起来。往日的十多天,在有经验者的提议下:喝浓茶,白天多睡。以及自己的一些招数:看资料,闲聊。第二天的夜班我便把困意击破了。那十多天的夜班生活是我不可多得的一笔财富)。
在我们离开前的一个星期,一天,我们上完夜班回到宿舍。发现有个别同乡的行李箱有被人动过的痕迹。随后惊报:“我的那两个利是怎么不见了,那是我爸妈在我来之前给我的,我还舍不得用。妈呀,每个100多块呀!”
听到这个消息,我和剩下几个同乡也慌了。立即看看自己的行李。我发现,我放在里面的数张一元的散钱和一些硬币还在。其他两个同乡也没发现被偷了什么。虽如此,那一刻,每个人的心里已产生恐惧感和警惕感,整个宿舍弥漫着阴森的气息。
更让我们难以料及的是:紧接下来的两三天,我们下班回来,大家都正准备收晾在外面的衣服洗澡时。上次失钱的那位同乡好像到处在找什么:我的拖鞋呢,怎不见了。我们听了这话即刻意识到:又失窃了。那次,我也“中招”了:我晾在外面的那条、当时花十几块买的黑色运动裤“失踪”了。另一位同乡也报:我昨天放在桶里的衣服去哪了?我少了一条内裤……
如此荒唐的偷窃行为愈添加了这儿的恐惧药味。“我们早点回去罢,这儿真的呆不下了。”其中一个同乡似乎在哀求。我们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立即拨通了负责我们暑期工的那位负责人,同他说明了情况。但我们不能走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无奈,我们又受了几天恐惧的“煎熬”。后来,我们获悉,行窃的是一名曾经在该工厂里工作过的男子,那晚他几乎赤裸全身地潜到女生宿舍,是被工厂里的保安捉住了,却又被逃走掉了。
我们好不容易地上完了8月24日的夜班。尽管工作了一整夜,但想到我们的苦日子即将结束,所以,我们脸上丝毫没有倦意。回到宿舍,简单洗了个澡,换掉了工服,再看看还有哪些东西需要收拾的就赶紧收拾好。接下来便是等厂方给我们结算工资。
也没想到,这个等待却也是如此的漫长。
那一天,一小帮一小帮暑期工早早地在食堂里聚集了,他们的行李箱也早已搬了下来。我们生怕晚结了工资,也都加入到他们的行列,打算早点结了工资就马上回家。快到九点的时候,只见人越来越多。
可是,十一点已经敲响了,仍旧不见有厂方工作人员到来,那时,焦急的气息笼罩着整个食堂。12点过后,厂方负责人总算来了,却是让所有的暑期工在食堂里分批排好,再到原来入厂培训的那个地方领工钱。
看重一批又一批领到工资的那些人脸上呈现的更多的是凝重的表情。我们隐隐约约听到“被扣钱”、“水电费”、“伙食费”等“不祥”的字眼。这无疑又增添了一份愁绪。
从12点一直到下午两点,一刻都是煎熬,我们忐忑、茫然,不知道厂方会在那一刻如何“主宰”我们的少得可怜的工资。终于轮到了我们(还有其他一些人)了,被领着再次来到那个培训室,排成数列站在室外等,里面念着谁的名字就进去领钱。我们大概等了十几分钟,我和三个同乡一同被念着。进了培训室,有两个人在结工钱,各自桌上摆着100元大钞、50元、10元、5元各一大沓,还有一盘一元硬币。我看到那个高而胖的主管正与一个质检部的人员在闲聊。我进去的那一刻,心里早已作了最糟糕的预想:凭他扣去什么水电费、伙食费,我还是会有2700元拿回家的。
当我接过那人给我的一张工资单(在各自处签名),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那单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工资额:三千一百零三元。那一刻,我所有的疑虑、所有的愁绪以及所有的对工厂的种种“仇恨”都冰释了。我才明白:其实,非外人道也。
那3103元正是我工作了这么久所应获得的,他们没有少给我一分钱。我的三个同乡也一样得到了他们应得的钱。
我拽着手中的来之不易的钱,有一种难言的欣悦,因为“钱”这个问题曾让我日夜担忧。最后,我不自主地走到那位姓张的跟前,道了声“谢谢”,也把抑郁在我心底50多天的心里话说来出来。他听完我的诉说,笑了笑,那笑给我感觉很真诚,说了句:这个你放心,公司是绝对不会少给你们一分钱的。
阳光透过乌云照进我们的心房,尽管是炎热的夏天,但那缕阳光并没有让我们觉得“酷热”难当,而似一阵清风拂来,消释了我们隐藏于心底许久的“热气”……
2013,那一年,我“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