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顿饭,我吃得饱饱的。辣是有的,但也非湖南人、湖北人及四川人经常吃的那种辣,而且,我们也竭力向工厂负责我们暑假工的工作人员多次反映食堂的菜辣得很多人都承受不得(在我们宿舍,有两个来自揭阳的,他们比我们早到一个多星期,其中一个姓林,后来我还和他成了知己。他对辣比我更敏感,吃了食堂里的几顿饭菜,他的喉咙发炎了,跟我们谈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明显的嘶哑。后来才知道,他一直靠吃消炎药维持着,有时候,他宁愿少要几样菜,自个儿到食堂小卖部偶尔会买几根火腿香肠之类的送饭,甚至有时为了省一点钱,用汤水或开水拌着啃下去,甚是可怜),提议他们让食堂的大叔、阿姨尽量不要放辣。
算是我们的造化,多次的反映和提议收到了些许的效果,辣依旧有,只是比以往分量减轻了很多。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方能在那儿“平平安安”地“生存”了五十二天。起初,我预料,以自己的身体状况,加之这般的伙食条件,在这儿生存下去的可能性不高,必定会发烧或感冒数次的。
谢天谢地,一天过去,一个星期过了,两个星期又过了,一个月终于过去,我依然“活生生”地继续上班,没有发烧,也没有感冒。我非常庆幸那漫长的五十二天,居然还能平安地离开那儿,回到我的家乡,看到了我的父母、哥嫂及可爱的侄女。
对于这个“完美”的结果,我时常在感慨“是否上天特别在眷顾我,她理解我:“千里迢迢”地来到深圳这块地方,没有熟人,没有朋友,只有四个“初出茅庐”的同乡为伴,每天辛辛苦苦地做足十一个小时才挣到七十一块五毛,除去每天的二到三元的早餐费,一天真正得到的纯收入不到七十元。本来后面的两个小时属于加班时间,按理应比平常时间工钱翻倍的,哪怕是多一两元也好。但,我们这所有的暑期工都“无福”享受到这种待遇,厂方一律按平常时间六块五毛一小时算。对此,我们这群柔弱的羔羊又能奈之何?另外,我们每个星期只能工作五天,周六周日都集体放假。而不上班,则一日三餐的钱又只能由自己掏荷包,换言之,一个星期实在得到的不到三百元。若自己不幸染上了发烧感冒,那么所得的钱更是少得凄凉。我诚心感谢上帝的怜悯,使我内心一直担心的事最终都没有发生。
后来,我明白了:天意固然有,但更重要的是“人为”。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何等体质,因此,我早在那儿的日常生活都很注重细节:有时食堂的菜过辣,我宁愿用菜汤泡饭吃而不去沾那菜半口:我每天都大量的喝工厂里的白开水以充饥,那水是免费的(那或许能成为我得以平安的最合适的理由);同时宿舍里有二十四小时的热水供应,我才得以每次下班不用洗冷水澡,这真的要谢谢厂方;还有,每天早晨起床,我经常打热水洗脸,那感觉实在很舒服;更有,我几乎每天都用热水把自己的竹席擦一遍;不上班的时候,还同同乡他们到士多买些水果吃……
正是这一切,我安全“通过”了“魔鬼”式般的训练。
最初,我的四个同乡经常抱怨这儿不好那儿不好。后来经过“短暂岁月”的洗礼,那“怨天尤人”的气焰才慢慢息了,并渐渐适应了那种暑期工生活:“我所干的活儿太轻松了。”“嗯嗯,我的也是,一点都不累。”“哟,这么快又到星期六了。”“对,明天是周末,我们要不今晚加菜如何?”……
是的,我的那几位同乡挺会犒劳自己。所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记得他们四人每个星期似乎都约定成俗地犒劳三次自己,一下班,就一起凑钱到厂外的烧鸭店买些鸡肉、鸭肉或扣肉等。而我,始终没有加入到我心里认之为“奢侈”的行列。对此,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们了解我的个性。有时看到我依旧吃着那粗糙的饭菜,他们实有点不忍心,便打算每人给我一两块肉,但我都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我,非常清楚我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况,而也正是这个认知,深圳暑期工三的五十二天,每一天的支出,我都用一个本子一笔一划地记录下来:2013,7,2深圳首日,车费150,午餐5块,晚餐7块,相片35块,日常用品32块,总费用229元;7,3深圳第二天支费:早餐3元,午晚餐14元,总费用16元;7,4深圳第三天,3+7=10元……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说出我的故事之“我与那些人”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