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都会有春天,每个春天都曾花开绚烂。
只记得那是童年时光了。
春草渐绿,或是在露重微寒的清晨,或是在雏月初悬的黄昏,一群伙伴吆着牲口,行走在狭窄而又无限悠长的乱石路上。小路弯弯曲曲的横亘在险峻秀美的半山腰上,随着山势的凸耸凹陷,时而向外张扬,时而向内曲敛,像一个极其顽皮的孩子在这被唤做“妖魔寨”的天地里尽情疯耍。
阳光也会因山势的遮挡显现万种风情。明朗的地方,阳光满满的,伴随着和风,足以叫人闭上眼睛不挪动半步,饱享这难得的天赐福分,常见砍柴割草累了的人们,三五成群的,在大石板上,沐浴春风暖阳,玩着纸牌,无拘无束的谈笑着见闻生活。阳光照不见的地方,也会给你无限惊喜,有瀑自天上来,有泉从幽处涌,一动一静,叫人神飞,叫人心空,若是口渴的时候,择一处幽泉,或手捧,或叶引,清凉爽快,沁人心脾。
野径周围,尽是奇葩,我最喜欢一种不起眼的“野棉花”,在没有绽开棉絮的时候,是圆状的堡垒,绿的不明显,上面装饰着尚未完全脱落的粉红花瓣,整体看来,像一朵向日葵。我和伙伴常常把它采来“斗老爷”,两个圆状的堡垒交叉,较量彼此颈部的力量,我们只顾着玩弄“堡垒”,没发现它的花儿很美。其它花儿们太耀眼了,我有时也采来,却从不敢送给村里心动的姑娘,只是看着花儿和阳光呢喃,有时候它们累了,就找来瓶子,引水延续芳香,可终于无济于事,便剥落花瓣,付与小河流水,小小的心思,随花飘去,浅笑一抹,羞涩胆怯的百无聊赖。
村里的孩童,大多很小就是牧童,割草砍柴放牧,铁人三项。清早出发,一双胶鞋,几个生红苕,如果是露重的日子,就添一张塑料膜,以免浑身湿透。自在的人间,清苦的生活,孩子们毕竟难捱肚皮的吵闹,有时候早早地溜回来,却不知牛儿们还没吃饱,便要抽出时间到山间田野储备更多牲口的草粮。大伙儿吆群搭伙,结成一股割草队伍,嘻嘻笑笑,到寨子里去割草放牛,是最令人兴奋快乐的事儿。到了山里,散开牛群,大伙先游戏一阵,玩石头“抓子”,游泳,打水仗,修山路,愉快万分。等到太阳偏西,便去割草,不一会儿便满载而归,吆起牛儿,朝家里奔。
昔年的美好场景犹在眼前,到如今,已是十年相思十年春,往事添杯醉离人。岁月无声,人世有痕,那些伴随春寒、春风、春雷、春雨,春的一切流淌的时光,闪动在故乡的村庄,跳蹦在离人的心上。
多少个同样的世界,多少个同样的春天,我的眼里,没有花开,没有飞瀑,没有幽泉,没有小河流水,更没有故人。我就停滞在这里,停滞在停滞里,好像在反叛一切,以为在铺垫通往天堂的路,却教自己堕入地狱。
在美妙春天里停滞的感受,让人无法豁达,就像驾驶一列没有持久动力的火车,在空旷无边的世界穿梭,虽一列一人而已,却依旧拥堵不堪。
若心不自由,何处不是流浪?
所幸生活是流动的,在流动的生活状态里,定然有无限生机;生活也会是轮回的,轮回的内核里,定然有你曾经没有抓住的珍奇。把自己的心也扭动起来,让生命在时光里尽情流动,在轮回里实现对生活的完美期许。
2014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