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是很能排谴孤独的方式。当我独处时,很喜欢徒步走于各个地方,不为别的,只是行走。在路上,我会看到路边的风景,感受不经意间的美好;在路上,我会留意路人的喜怒哀乐,做别人生命中的旁观者;在路上,我同样会看到我自己,想我与这周遭的环境,想我是否属于这里。
我曾经从唐县县城走到白合镇的那个小山村,人生路漫漫,回头看那几十里路确实算不得什么。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做为我第一次长路途的行走,倒不全是我一个人完成的,年初学校加课,到正月十三下午,为期一周的加课结束。一来因为当时城乡之间还没有公交,想在下午五六点回去是不太容易的,二来一个好友邀我一同走回去,他本不与我同路,然而清虚山开了山门,他想去,加上我当时年少,自然不会在他面前认怂,于是两人当晚去买了两盒葡萄糖,第二天一早便出发了,就这样,开始了惊心动魄的旅程,他的目的地是清虚山,我是要回家的。那个好友叫韩京亮,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然而,事隔十年,早已没有了他们的音讯,只能在这里怀念一下了。伤心之余不免要多想一些,当时我们多好的朋友,何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造化弄人呵,不过转念一想,我活到现在,这样的事还少么?我是无可奈何的,人生,毕竟只是你一个人的人生!
放下这些稍显沉重的思绪,大脑来到了那座陪我五年的城市,虽然我现在回归山村,但一个山里孩子能与一个霓虹闪烁、高楼林立、卖场繁华的城市有五年之久的缘分,自觉是一场奇遇,梦幻一般。在这座城,可没少行走,从海滨到海港,从海港到山海关,这期间不知被我走过多少个来回,在交通闭塞的山村行走自然算不得什么奇事,然而能在人潮涌动、公共交通发达的城市闲庭信步,穿梭于为名为利奔波的人群,就有了一点难得。我曾见过观鸟湿地涨起的大潮,拣过海滨傍晚落潮时的贝壳,证实过滨海大道两边的木围子里种过红薯,看过科师海边的朝阳,缅怀过山海关新近坍塌的古城墙,拍到过古城南门外垂柳的第一抹新绿。我在行走中与这座城结缘,也在行走中明白,我不属于这里,只是一个过客。这里有我的师友,肯定会不止一次的回去,但我现在只能在千里之外的地方敲打出思念她的文字。
最终还是要面对现实的。这个周末,我没有回家,在学校呆着,几个离家远的同事也没回去。昨天中午吃过饭,和同事闲聊了会儿就出了学校。出校门向右走依次是叫河暖、司里、周家堡的三个村子,前几天去北边的县里一个水库去钓鱼时在这里路过一次,不过那次是搭乘同事的车去的,这次是步行,看到的东西自然就会多很多,让我惊奇的是,学校北边不到二里的地方有一个大牌子,是民政局立的,上面写着“河暖村”三个大红字,哪个村看似不大,一百来户的样子,当我继续往前走,拐了一个弯,又走了二里的样子,竟然又看到了同样的牌子,这里人家多了起来,甚至有二百户,怎么回事,两个河暖?当我后来回到学校问了同事才知道,南边的那个叫南庄,是北边的人搬下去的,这是后话了。继续往前走,两条路,不知该走哪条,问了一个起菜的大爷才知道拐了弯走才能到司里。这里两边都是高山,低平的地方是农人的田地,稍高的地方是人家,高高低低的分布着房子,房子上面就是很陡很高的山了。走在田地中间的路上,正想着这次能到的地方,可突然发现前面竟走不过去了,大概一百米的路面上积满了水,水自然不会很深,我试图捡着稍高的地方走过去,大概走了一半,实在不能走了,因为我没有做好弄湿鞋子和裤脚的准备,当我转身准备回去的一霎那,我想到了不知哪个诗人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想到了那个穷途之哭的阮籍,怅然若失,伫立良久。仰头已不见了太阳,早已跑到了山的后面。于是少了些因为积水阻隔带来的失望,结束了这趟旅行。
远离了闹市,人心也随之平静。我心里清楚,以后还少不了这样的行走,但我不知道,会在那个清凉的午后,再次踏上那条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