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蘿包》
從小到大,樓下都有一間麵飽店,麵飽店的一個個透明的「櫥櫃」裡是「金輝璀璨」的麵飽,每一次,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都能清晰看見它,它「頭」上長著一堆黃黃的脆皮,下身則是圓滑而普通的麵飽「身」,對我來說,它是最特別、最好的。
「老師再見!」一大群「同類」似箭地奔向各懷抱中。我亦是其中一個。我渺小的小手被緊緊地圈在大而粗糙的手掌中,很是溫暖,那種溫暖是從手出發的。一路上,我對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只是偶爾抬頭看看高而面帶微笑的媽媽。她是一個偉大的媽媽,她並不是普通的偉大的母親,卻是一位高尚又偉大的母親。她在我上學時,就替人做兼職;在我放學時,就放下工作。她是一位兩者都兼得的媽媽。
但我從來沒聽過她的一聲怨言。
每次放學,她的左手便是一袋東西,在膠袋映透出來的是一片滭S得幾乎沒色的圓圓東西。我初次問她:「是甚麼來的?」我低下頭,等待著她那輕柔的語氣回答,但她沒有回答。那圓而黃的東西頓時呈現在我眼前,一陣陣甜甜而帶點穀麥的香氣浮在空氣中,再慢慢地輪流傳到我鼻裏。不是魚蛋,亦不是飯或麵條,是麵飽?
「這是菠蘿包。」那輕柔的語調說著。
「菠蘿包?有菠蘿的嗎?用菠蘿製成的嗎?」我天真地問媽媽。
媽媽也只是低頭看著我,面上也只是微笑著。沒有回答我。
自此之後,每一次都有那用「菠蘿」製成的菠蘿包等著我放學。
到現在,當然不會有人來接我放學,亦不會有那用「菠蘿」製成的菠蘿包等待我。菠蘿包只會偶然在早上出現我口中,身邊沒有那龐大的身影,手中沒有那粗糙的手。
菠蘿包根本就不是用菠蘿製成的,是由那溫柔的微笑而製成的。
菠蘿包裏根本就沒有菠蘿,有的是那青蔥的歲月,那昔日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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