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就看到一片被寒霜剥夺了青春的残茎败叶。一池原生态的植物标本,一池超时空的繁茂忆念,和前年冬初我在济南大明湖公园看到的景象几乎一样。只是大明湖见到的是一池枯荷,眼下是一池霜荷。还有,这荷塘不足以放眼。
伫立观荷台上,默然相对无言。荷叶蜷缩、干枯,但依然不离茎秆;茎秆依然挻立,除非断折。满塘霜迹,不堪零乱。池边垂柳,似乎爱了感染,临水照影少了几分洒脱,添了几多愁惨。三男一女,扛相机的、提道具的、牵手臂的、捧裙裾的,拥着穿婚纱的女子匆匆走过。右边观荷台上,脸颊半掩在牛仔帽沿下的男子安然垂钓。脑海里浮现秋初荷塘里喧闹的景象——仔细回想,前边那支焦枯的莲蓬,曾经是一枝粉荷,还是一枝白荷。“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前年游大明湖时,天气晴好,垂钓飘逸,波光明艳,一点都感觉不到冬天的味道。湖边的亭子里,几位老人聚在一起唱京戏。亭上一弦一板弹拨得那么动情,水里残茎枯叶纹丝不动听得那么入神。霜来得无论早晚,荷都难免枯萎。满塘的枯荷听雨、听风、听雪,听浩荡春信划破坚冰,听春芽绽破厚密的胞衣,徐徐舒张唱响的美妙乐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叶落花枯是植物的自然属性。将美丽姿影留在人间,当属于花的荣幸。花自己也许并不这么认为。以我臆想,花的最幸福归宿永远都是饱满的果实——不知莲子熟未?春天的种子是不是落进了荷塘里,只把布满圆孔的莲蓬留给寒风吹唱。
王新亮摘自《通辽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