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能够忘记,我以为我足够坚强,我以为什么都会过去,我有太多太多的以为。到头来却发现,最坚强的是我,最脆弱的也是我
凌晨的夜,很冷。
窗外的风不停的拍打着窗子,
吱吱......窗户被一阵风猛烈的推开,一股冷风夹杂着朵朵雪花蹿进了小屋子,虽然林风一个人蜷缩在厚厚的被窝里,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彻骨的寒冷,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咬紧牙关,像一只受伤的小猫紧紧的紧缩在哪儿,到底我该怎么办?林风捏紧了拳头不停的问自己,额头渐渐的出现了些许汗滴
但在几个小时之前,世界还是另一个样子,10岁的他端正的坐在教室里,听着老师三角方块,嘴角不时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今天是他的生日,看看表,离下课没有多久了,家里爷爷婆婆正做好了饭菜在等他吧!想到这里他更开心了
这是他的妈妈回来之后的第一个生日,因为自从生下他之后便到沿海的一个城市打工,他爸爸是上门女婿,也一起去了,而他则由他爷爷婆婆扶养,接受着中国好男人似的教育,父母一去就是十年,其中只回过一次家,至于寄钱,打电话之类的事也是不常有的,虽然爷爷婆婆说很多,但在他的记忆里的确是这样,也许他从小的脑海里都没有爸爸与妈妈的概念又何况其他
但那个妈妈在前几个月回来了,当他见过那个陌生的妈的时候,没有一丝的感觉,就像是路人一样,于是,婆婆让他叫妈,听话的他就叫了,就这样他有了个妈,但这个妈却只是个妈,好像没有了其他的含义,有时候他问妈,爸爸呢?妈对他只是敷衍,如果没有了耐性就会火气大发,这使他感到害怕,他对“妈”这个概念多了一种微妙的感觉,于是他学的聪明了,之后他对“爸”绝口不提
然而这次他绝口不提的“爸”回来了,在他生日这天,放学后的林风欢快的跑回家去,尽管雪下的很大,依然挡不住他澎湃的热情,回到家里换上棉拖鞋,望着外面,这雪又大了,滂沱大雪里,林风忽然看到了一个黑色影子,朝着他家走来,好像是他!他每天都会看到房间里那副他们的结婚照,那样子已经烂在脑子里了, 那个高大消瘦的男人模糊的脸庞渐渐清晰起来, 顿时林风竟感到不知所措,他没来得及也没勇气看清那脸,慌慌张张的跑进厕所里
不记得过来多久,等他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那男人已经在火炉旁边吃东西了,看到林风过来,那男人亲切的照顾他坐下,好像这就是他家一样,然而这就是他家,妈进来了,他们的目光短暂的相遇,都是一样的平静,就像两个陌生人,然后招呼着林风:快叫爸,林,这就是你爸啊!他挣大钱回来了!那个男人也附和着,林风的嘴蠕动着然后微微张开却怎么也叫不出那两个字,他看看妈,她的眼神里几乎充满了愤怒,他不敢违背,林风几乎是拼了命才挤出一个微弱的爸的发音,几乎自己都听不见,他知道下来又要挨打了,然后男人把他搂在怀里,让林风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后说了好多话,林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大脑空白,神志不清,只觉得他的脸让人感到莫名的害怕,他身上的香味让林风有一种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感觉,这个看起来彬彬有礼的“爸”,让林风感到无法形容的厌恶,他实在不能忍受了,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想去睡觉,便起来走向他的房间,“好久都没有见过像这里这样美丽的雪了,明天和我去旸山看雪景吧,那里是个好地方”那个男人在林风的背后说道。“恩”一向喜欢雪景的林风只是淡淡的应道
躺在床上,林风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屋外的雪越来越大,白色的雪与黑色的夜纠缠着,撕打着。他不断回忆着今天这虚假却有真实的事。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看墙上的挂钟,一点半了,那边的灯还亮着,他们还在谈论着什么,突然他听到了骂声,然后越来越大,盖过了风月的呼声,紧接着,一句尖锐的话语刺入林风的耳膜,他分明听到谁喊出了一句“离婚”然后又是一阵关于离婚的大骂,他们在房间里就像外面的大雪一样疯狂着,吼叫着。林风捂住了耳朵,他不想听,也没有勇气听
渐渐的风雪又盖过的叫骂声。离婚?跟谁离婚?为什么?是哪个男人要跟那个女人离婚。而林风是他们的儿子,那他该怎么办?这两个人对林风来说林风都没有几乎多少感情,“爸”是几个小时之前回来的,他不认识。“妈”是半年多前回家的,刚回家便摆出一副当妈的架子,林风对他根本没有任何现实感情,或许她才开始学着当妈,林风也才学着当儿子,林风从小就是一个乖孩子,他当过孙子,他也很快的学会当儿子,但多年在外的拼搏使这个女人变成了暴脾气,他还没有学会当妈,或许,她也不适合。所以在情感上林风还没有妈,林风像个路人,局外人一样听着他们并不清晰的吵架声,没有一点感觉
真正让他心痛的是从小把他养大的爷爷婆婆。吵声里夹杂着他们苍老无力的声音。 林风蜷缩在被子里,尽管被子很厚,他依然感由心而发的到寒冷,我该怎么办?他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紧握的拳头下,指甲似乎刺入了手掌,还出血了,他并不在意,他关心的爷爷婆婆还在为那两个人的离婚痛心疾首,他们还有 病在身,林风实在不忍心,要是失去了他们,林风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不要这样,他害怕,他的心颤抖着,翻滚着,灼烧着。这痛,无法形容。这么多事情使他感到疲惫,终于,在呼呼的雪夜风声里他睡着了
这一夜,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一个血色的大石头,那个消瘦男人,他的爸,坐在大石头上狂妄贪婪的笑着,黑暗的角落里,某个人把准星悄悄瞄准了他的脑袋,啪......他倒下了,从高处落下来摔得粉碎,血飞溅的到处都是......嘭,林风从床上跳起,大声喘息着,额头上覆盖了密密麻麻的汗滴,看看墙上的钟,凌晨5点了,窗外的雪已经停下来,林风起床来,打开门,噢,一片雪白,门前的雪地上有一串往外走的脚印, 林风却感到阵阵悲伤,他在家里转了一圈没有却看到那个男人,看来那脚印是他的,他天没亮就已经走了,坐在火炉旁,婆婆告诉他,那男人回老家去了,然而林风明显感觉到那是说谎,火炉的火渐渐大起来,温暖的火暖不了他们冰冷的心,大家都沉默着,对于昨夜的事,没有谁提起,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就这样沉默着......
时间一天天过去,两个多月了,冬天似乎已经到了尽头,但那个回老家的男人却一直没有回来,林风也不希望他回来,然而这并不是他说了算去,事情还没有过去
星期五, 星期五,林嘉放学回家,爷爷把他叫到一边,说:嘉,后天去班主任哪儿请个假。什么事?林嘉问,昨天我们接到了法院的传票,你爸要离婚后天我们全家都要去法院一趟。说完他看看林嘉的脸,林嘉并没有多大的振动,这一切好像与他毫不相干。也难怪,他没有理由责怪林嘉什么,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小没有父母关爱,现在还要看着他们离婚。唉!
两天后他陪同全家到了法院,那个陌生的地方,从上车开始,他就处于大脑空白状态,那一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林嘉几乎不记得 了,只记得在法庭上,那个男人没有来,只有他的律师,林嘉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坐在哪儿,法官和律师问了他好多问题,婆婆叫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然后双方发生了争执,没法继续下去,就退庭了,其中去了无数次,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一次从法院出来,外面的天空依旧是蓝的,马上就要离开这儿,临走前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滚吧!这些该死的。说完,他背对着那里,挥手离去,这是最后一次了,刚才法院做下了最后的判决,爸不要他,妈看他可怜把他留下,他就由妈全权负责,爷爷婆婆终于可以放松点了,但后来林风有点后悔了,她的暴脾气始终那样,一点点小事情也会大发火气,说他是哪个烂人的种,让他滚蛋,打他骂他也不准他出声,他也无数次想过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但离开了他能去哪儿?他明白只有忍受着,他无数次偷偷哭过,他告诉自己,要学会一自私,一切为了自己,他的良心不允许,于是他又一次跟良心妥协了,他想尽力做到最好,最乖,但每次都会换来谩骂,讽刺......他不再是一个孩子,后来他慢慢习惯了别人的谩骂,习惯了心灵的伤痛,他逐渐变成了一个刺猬,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后来他一直精神恍惚,漫不经心,大人们为了财产,离婚,或者其他,三番五次的到法院,把这些本不属于他的事情,强加到他的头上,却从来没考虑到他的感受,这带给他更大的刺激,在这期间他的学习成绩极速下滑,渐渐的他变得迟钝,麻木,变得伤感,沉默寡言,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只会整天发呆的人,很多人都劝说,安慰过他,但是谁能理解心灵的痛楚呢?林风还是一天天的消沉了,不想跟任何人说话,直到有一天她的出现,打破一切,彻底改变了他
他们说,时间可以带走许多东西,你信吗?一切都已经完了,生活即将有一个新的开始,林风转到另一所中学,准备开始新的生活的时候。他回来了,
从遥远的广东,他直接找到了林风所在的学校, 林风先前也听到了一些流言说:他的爸爸在深圳一个地方工作,还成了总监,待遇很高,到现在看起来他这么久在外面并没有挣到钱,他给林风带了两套衣服,两百块钱。本来林风想上去摔他两个耳光的,一时竟然不知所措,他给林风说了好多话,要他好好学习,林风觉的这一切多虚伪。虚伪的让他不想走到现实,,然后他走了,林风抱着衣服在原地,他并没有感到高兴,只是无尽的莫名心痛,林风转身的瞬间,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热泪盈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