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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难忘师恩情

涂鸦人生的空间作者:涂鸦人生 [我的文集]
来源:雅赋网 时间:2014-01-17 15:45 阅读:1018次   我要投稿   作品点评

最是难忘师恩情

●孙文学

苦读寒窗十几载,为我师者数十人。历经岁月沧桑,遍览人世浮沉,师恩一直没齿难忘,其中最难忘的是恩师朱多锦先生

初识先生是在1986年。那一年,我考入齐河师范读书,先生教我们《文选和写作》。

“设在古称祝阿大地上的齐河师范成立‘路远诗社’……这一消息是由山东省作家协会主办的《黄河诗报》最先报道的。……”第一堂课,先生就把我们带到了诗的天地。原来,路远诗社就是先生创办的。当时,先生四十岁左右,已经是省作家协会会员了。接下来,我们知道了路远诗社的试笔园地《齐河师范校刊》,知道了《当代诗歌》、《文朋诗友》、《星星诗刊》,知道了桑恒昌、耿林莽、孔孚、阿红,知道了朦胧诗、第三代诗……

为了让我们提高写作水平,先生提出每个人都要建立摘抄本,每天都要在本子上记点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上课的时候,先生不定期不定人进行抽查、讲评。遵先生要求,每到课外活动,我经常泡在阅览室里。就这样,坚持了三年,我密密麻麻地记下了二十几个本子。先生还让我们多看哲学、古典文学方面的书,我就从图书室借了《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资本论》等书,贪婪地猛读生啃。现如今,每有闲暇,我还能一口气背下《长恨歌》、《滕王阁序》等篇章,看问题、办事情、干工作也常有独到的见解和思路。可以说,先生的教育让我受益终生。

缘于对文学的爱好、对先生的钦佩,我和薛清春、荀贤玲、张善军等经常结伴去先生家。那个时候,先生住在学校的一个两间小院里,外面一间是客厅,里面一间就是卧室兼书房了,靠墙的几个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哲学的、历史的、文学的,应有尽有,整整齐齐。先生爱书,每个书架上都贴着“请你不要提出借书”的字条,但对于我们几个却是例外。每当有谁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好书,爱不释手、手不释卷的时候,先生都会说:“拿去看吧”。

先生很忙,除了教学,还写小说写诗,研究文革、研究鲁迅、研究诗理论,帮助诗社社员改稿、荐稿,但对我们每次不约而至的造访从不嫌烦。先生跟我们谈哲学、论人生、说历史、讲文学,每次总有一个话题,每次总是兴致勃勃,我们自然是收益颇丰。更多的时候,先生是教我们写诗,什么诗与歌的分野了、什么通感了、什么意象了等等,都让我们听得如醉如痴。每次拜访先生,他从不催我们离身,每每是我们过意不去,起身告辞,他才“放“我们走,而且要送到门外,再三叮嘱“以后常来”。

受先生的熏陶,我们几个都拿起了笔。后来,在先生的指导下,我们组织成立了路远诗社芽芽分社,自办了《芽芽》报。对每一期小报,无论多忙,先生总是细心评阅,提出中肯的建议,逐一校正每一处纰漏。而对我们写的稿子,先生从不因言辞陋朴、文笔稚嫩而以为嗤,总是持鼓励和赞赏的态度,逐一过目“批示”。当时,我写过一首诗《外婆的背》,先生看后,可赞之处都画满了红圈儿,不足之处写满了批语,批语竟是原文字数的三倍多。这一篇稿子,先生指导着我改了五六遍。直到最后,他才笑着说:“文章不厌百回改呀,这才有了艾青《大堰河——我的保姆》的味儿”,并拿到《齐河师范校刊》上发表了。经过先生的悉心指导,到毕业时,我们的《芽芽》办到了三十多期,班里的钱军、薛清春等很多同学都有文章见诸报端,我也有了诸如《兔年随想》、《故乡的小河》、《爱之琴》等一些比较像样的诗文。

教学、指导之余,先生废寝忘食、耕耘不辍,创作成果也愈加丰硕起来。现在,我还记得一些先生有影响的大部头——现代诗《一支关于妻子的歌》(妻意)以及《我这个人》、《我寻找》、《我发现》、《我彻悟》系列,小说《小城故事多》、《透过糖纸看世界》、《沙发结石症》,学术研究《中国的现代诗运动》、《鲁迅研究新阶段的到来》、《我们应当思考我们的思考——“文革”研究》……

临毕业的头一天晚上,我们几个来到先生家,和先生话别。席间,先生在我的毕业纪念册上写下了这样的话:“……无论你怎么安排命运,到头来还是命运在安排你。一个人的命运只能是这个人周围的人及可能遇到的人——是这个人的‘意愿行为’与那些人各自的‘意愿行为’在一定社会关系中的‘力’的合成的无数社会偶然点的集合所表现出来的一种人生的必然……可是人又是什么?什么决定着人?人呵,就常常在这个迷失自己的地带迷失着自己。”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参悟先生的这些话。

毕业后,先生对我们还一直念念不忘,对我更是关切有加。1991年,借出差之机,先生曾来张庄看过我。1992年,先生主编诗集《我们笑在最后》,来信向我约稿,选了我的两首诗编进集子。1993年,先生到省作协创联部做事,编辑《山东省作家词典》,又把我这个无所建树、名不见经传的文学爱好者编进其中。先生之于我爱之切、情之深真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吾师爱我,我更爱吾师。我和薛清春每年都去看望先生,师徒一起把酒言欢,其乐融融。一次次的言谈中,我们知道,先生创办了《东方圣土》杂志,先生主持了《山东文学》诗栏,先生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先生举办了作品研讨会,先生出版了诗论选《沉思岁月》、文论选《发现与批判》……每一次,我们也把自己工作、生活的点点滴滴汇报给先生。听到我们的些微进步,先生都会颔首赞赏,尽管我们的一切跟先生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

2009年8月,我们班同学毕业20周年聚会的时候,先生给我们发表演讲。演讲中,他说,我们每一个人只有三天,那就是昨天、今天和明天。他还为荀贤玲、张善军、孙延武三为同学的英年早逝而惋惜。最后,他说,二十年后,我们再聚会,谁也不能走,谁叫也不能走!去年1月31日,齐河的刘传强兄给我打电话,说朱先生走了。我不敢相信,再进一步询问证实后,禁不住潸然泪下,心里一次次地问:先生,你咋不声不息地就走了呢?不是说谁也不能走,谁叫也不能走么?去殡仪馆送别先生的时候,雾霭紧锁,哀乐低回,先生和蔼安详地躺在那里,家人哭声一片,前来吊唁的亲朋、学生、诗友络绎不绝。天不假年,先生终究走了,天堂国里又多了一位长者、诗者、智者。留下的,是许多人不尽的怀念。

光阴荏苒,白驹过隙。转眼间,先生辞世已一年了。虽是阴阳相隔,但我依然常常想起先生。戴着眼镜,一头稀疏又总是蓬乱、高扬的头发;走路,两腿抬得很高、很直,跨出去的却很远……先生就这样一次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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