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纪念

永恒的纪念

一季樱花落雨殇

远离了昨日的喧闹， 一切又归于平静。不是因为母校一百周年校庆，我可能没有机会再回到一中，一个人静静地重走一中路。

一

沿着主走道慢慢步入校园，想拾掇起记忆深处曾经的熟悉，找寻到曾经的从容和优雅，把记忆中的碎片一块一块地重新拼凑焊接起来，让那岁月长河中流逝的甜蜜和酸辛纷至沓来。走道两侧摆满了记录一中辉煌历史的老照片，那是一中发展的年轮，一圈一圈铸就了一中的辉煌和灿烂。风风雨雨，有过成功的狂喜，也有过探索中的挫折和彷徨，更有继往开来，开拓创新，一切都在不言中。百年的辉煌在这里唱响，又能在新世纪之巅重铸师魂，重铸校魂！

在这些老照片中，我找到了年轻的自己，就像刚出土的文物，带着厚重的泥土和无法言说的陌生。青春的梦想在这里起步，曾经的流金岁月在这里铺开：想着自己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分每一刻，想着自己在这里付出耕耘的汗水和眼泪，曾经经历过的成长疼痛，收获的平等和公平，同样也收获了不少的友情和尊重，还有萌发在紫罗兰伞下那既甜蜜又流淌着苦味、无疾而终的初恋，即便是儿女成群，青丝里已夹杂了缕缕白发，鬓角上也布满了菊花，但难忘他年轻的面容。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总想找机会解开年少时结下的死结，可是我还有这样的一天来了却二十多年前的旧帐吗？想起曾经的不舍（那一天，我一个人流着泪躺在操场上，独自数着天上的星星，独自吞咽着落在嘴里咸咸的眼泪，万籁俱寂之中，清凉的夜风像母亲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你，昨日的狂躁、昨日的沮丧在这样柔柔的抚摸之下销匿得无影无踪，重新获得振作的勇气和力量）。这样无论是处于峰巅，还是落入谷底；无论是在朝九晚五的忙碌中，还是暂时的休憩，都没有忘怀过这里，因这里有我浓浓的根和已形成难以忘怀的一中情结。

在这些老照片中，我也看到了许多已经叫不上名字的昔日同窗，看着那一张张充满稚气、朝气蓬勃的脸，想着当年同学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激扬文字，抒写着男儿（女儿）志在四方的豪言壮语。虽然岁月的飞逝已经从我的记忆仓库中淘尽了他们的名字，但曾朝夕相处的情谊和共同的一中情结，我们又彼此紧密相连，并没有从我的心灵世界中消逝。他们是我心底那道温暖的风景线，也是我心灵里最温馨的回忆。分别就像在昨天，就像在今天，离别的痛楚还是那么的新鲜，还是那么的痛彻心扉。什么时候，照片上的人能放下自己手中的世俗尘事，放下自己的种种顾虑和精神重负，借着母校的生日，天南海北，五湖四海重新聚首，把酒言欢，一叙别情？

二

在那些老照片中，我看到了高中时的班主任梁富有老师，看着老师在一张张老照片上微笑，更想到梁老师吃进去的是青草，挤出来的是奶和血，桃李满天下。站在这些老照片前，觉得是那样的窘迫和不安，好像梁老师就站在我面前意味深长地微笑，过去的谆谆教诲涌上心来，他的微笑已深深印到我的心坎里，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躺着，脑海里都是那么清晰。“安之若素，处变不惊”是他的人生风格，“身教重于言教”是他的人格魅力。在我成长的历史上，没有哪一位老师会像他带给我那么大的震撼和刺激了。

时光倒流二十几年，那时我才十六岁，梁老师是我们的语文老师，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他炉火纯青、近乎完美的授课艺术。那一天，他准备给我们上郭沫若的《雷电颂》，五千多字的文章，将近五十岁的他一字不漏朗诵下来，并且神情凝重悲愤，语调慷慨激昂，好像他就是屈原，屈原就是他，真正和屈原融为一体。当时的感受就似白居易《琵琶行》中所描写的那样：“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语言的魅力在梁老师绘声绘色地表演下变得一览无余，固然当时年轻的我有些不解，梁老师为什么会这样声嘶力竭，每堂课下来都大汗淋淋，浑身虚脱就似生了一场大病，在结束讲解时总会说：“大幕已经落下，孩子们，你们走吧！”可是现在想来，不枉自己也当二十多年的语文教师，从没有达到那一早梁老师所追求的境界。试问一下，大千世界有多少人能达到梁老师的水平呢？也正是在他的引领和点拨下，开启了我的文学殿堂之门，深处文学沙漠的我认识了李白，杜甫，屈原，柳宗元，也认识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也认识了“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李清照，走近了江姐，屈原，荆轲……。正在我对他执教的语文课越来越感兴趣的时候，有一天他找我谈话了。他语言尖刻，并一针见血地指出：“时间已经进入高考倒计时了！你怎么搞的，你的作文我一句都看不懂，请你下一点功夫，把你要说的每一句话都努力地说清楚，说明白，学习上你要多用心多卖力。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现在看来，他是那样的用心良苦，没有当时的疾言厉色，会有我今天这些些末成功吗？高考临近，老师更是恨铁不成钢，嘴角在不停地颤抖，大声地说：“有些人，到今天为止还在一天到晚把主要精力用在看电视上，我希望有一天，你们能演电视，能上电视！”他的话似乎仍清晰地在耳朵边上炸响，可是昔日的园丁和种花人呢？岁月的流逝，有生之年不能见到这位恩师了，0三年听说他身患重病，他离世的是2008年12月28日21时27分，可惜我消息闭塞，没能送恩师最后一程，获知这一切是多么遗憾和难过！迟来的噩耗，对我无异是当头一棒，因为我还在幻想有生之年师生重逢，并且一厢情愿地设计着重逢时要说的话，可是再无这样的机会了！虽然生命的轨迹是短暂的，但像梁老师这样保持“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操守，又是多么难得！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宁愿自己还是那个内向、腼腆的女孩，重新回到他的麾下，默默地、聚精会神地再听一次他对课文那出神入化的剖析，这个愿望也许只能等下一辈子了。午夜梦回，梁老师的音容笑貌越来越清晰！他永远活在每一位经他亲手培育的学生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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