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光年有多远,会远过幼稚和伪装作成熟之间的距离么?
是谁说,十念为一瞬,十二瞬为一弹指,刹那无限。纵使别离。
站在十八周岁的尾巴上,回望走过的惊心动魄的道路,别离,从口中表达出来竟然如此轻松。而曾经的我,是用多少眼泪代替这个词语的呢?别离,聚散,多少人说过,要看开这些,要学会淡然,而我即便一次次提醒自己,要释怀,要淡然,要内心盛大,要学会感恩。我也只是记得,只是记得而已。
那是发生在大学之前的情绪。
风将记忆吹成花瓣,瓣瓣成殇,我踩在大片大片橘黄色的落叶上,走过了无数个大火燎原的夏季。最后一个夏季,我走入的是大学。面对潮汐,尘埃模糊地缠绵着漂浮,一念之间,你说天涯不再远,暮霭却稀薄得开始降落。欲言又止的呐喊,停在胸口,我该用怎样的表情和情绪告诉别人,我是大学生了,世界变化得如此之快,让我觉得接受不了的慌乱。
曾经做过的那些太过辉煌又太过虚伪的梦,它们狠狠地摔在心灰意冷的现实里,无法前行。我还是个孩子,和从前一样,常常在悲伤的时候仰望天空,好让眼泪不要那么快地流下来,常常怀旧,想起过去那些无从遗忘的记忆,想象无法预见的未来。
大学之前的日子,我告诉自己我只是个孩子,任性,无知,桀骜不驯,都是可以原谅的。我想为自己浑浑噩噩失去的日子找一个漂亮的借口,可是那些混沌,无知,稍纵即逝的青春和年华从脚下随着记忆匆忙溜走时,我无论如何也抓不住,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呢,连想要挽留的叫喊都只能停在嘴边,发不出声音。
有些情绪,只能发生在我们最透明的少年,有些回忆,在时间统治下的现实里艰难地逆行。低下头,遍地梦想的碎片,信誓旦旦的承诺和与文字的约定,就这样破碎为一地残骸。我弯腰捡起它们,紧握在手中,即使划破手指血流不止也不想再轻易松开,那些叫做梦想的东西,丢掉过,遗忘过,捡起了,就不想要再放开了。
堕落在红尘的心,突兀地碰撞回忆的冰冷。回忆,冰冷,刚刚好的搭配。偶然想起的过去,随河流奔向虚无,一直抵挡的未来,随飓风卷向身旁。
想起那年与文字定下的约,我说,想用我的爱恋温暖你皑皑似雪的孤独,洗净不经意洒下的一地情伤,看你在饱经沧桑前灿烂着美好。宁愿陪你一起荒凉,一起流浪。如此深沉的爱恋,是怎样发生在了无法遗忘的少年,又是怎样被成长的车轮碾住,无法继续转动。有人说,遗忘是一种本能,很久之后我发觉,这话是骗人的。不然我怎么还记得心动如初,对文字的。
在文字里呼吸,好像逃离了全世界,安静,淡然。对文字的依恋,如此义无反顾。写文,去防止自己向时间和记忆倒戈。于是,我抓住了很多已经走在离开那条路的年华和记忆。
要让自己活得丰盛,我总是这样告诉自己。我是个太过随遇而安的孩子,所以必须常常有人在身边提醒我,要好好过,过得简单而且丰盛。
或许这是个唯一实现过的梦,我为此偷偷地开心过。十八年的惊心动魄或者浑浑噩噩,终究有一些结果,还有一些可以留在回忆里不退色的纪念。那段日子,我拼命写自己写生活,交了一帮同样爱恋文字的朋友,这是最值得庆幸的。他们让我的生活有了短暂的满足感。还有安全感。
一首歌,没有出声便已终场,其实这是件可悲的事情。我害怕我的青春亦是如此。于是零八年伊始,在我以为自己足够成熟的时候,我开始努力地生活,完成曾经幻想过的事情,其实幻想和现实,也只是一步之遥吧。远远抵不过幼稚与成熟之间的距离。
无声照耀无声,风带走了黑色的寂寞,只剩下两两相望,潮汐依旧起伏,在稀薄的暮霭里面,紧闭眼,相伴着温存我的电影还有生命。
天空安分地沉淀下来,森林或者公园都不再骇人般苍茫。有个孩子,开始努力地过生活,努力让自己活得丰盛,在一弹指的时间里,看见笑颜平复了冷漠。
月浅灯深,梦里青颜何处寻。所谓三生石,所谓庭花落。我在海洋的最底层,拼命寻找着曾经做过的梦,和承诺过的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