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巴山蜀水,一直有种特殊的情怀。12岁时第一次去成都,竟然有种回家的感觉,如果相信有前生来世的话,我前世应当是那个方向的人。喜欢吃巴蜀的小吃、喜欢听当地方言,所以每次到四川或者重庆,都比较开心。
今年秋行,又到重庆,上次来是06年,相隔5年之后,又有了不同的体验。领略了武隆的自然奇观、感叹了大足石刻的精美之后,乘船从朝天门顺长江东去,3天3夜的航行,让我对长江有了一点点感性的认知。
船行水上,手机、电视信号都不稳定,偶尔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站在甲板上,吹着风,更想昆明的家了。三峡两岸有很多新建的移民房屋,更多的三峡原住民已经移居他乡,我还有家乡可以牵挂,可以随时回去,他们呢。
今日的长江三峡,早已没有大江东去,大浪淘沙的奔腾了,俨然一片高峡出平湖的宁静。去的季节也正好,三峡大坝蓄水接近175米,算是最高的水位了。
在丰都的码头,与码头工作人员攀谈,他们原来的家,早已在水面40米以下,而新家,在长江对岸。
忠县的石宝寨,建筑已然低于水面,早已没了当年高高在上的气势,被围堰筑成一个盆景,而忠县,只是一个整齐、崭新但是萧条、空洞的县城。
夔州、巴东亦是如此。
这些后靠移民,虽然算不上离乡背井,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的家园被水一点点淹没,想来一定是失落的,更不用说那些异地安置的移民,举家搬走,分散于全国不同的省份,相当于连根拔起的痛楚,不止一代人的牺牲……
我眼之所见,都是崭新而名副其实的一座座山城,虽然调侃说,在这里生活,天天上坡下坡,肯定不会担心发胖,但是天天站在江边俯视水面,想念曾经的家,那心情才是难以承受的重。
神农溪已经不仅仅是一条小溪了,曾经的纤夫也已经失业,但是当地人对家园的坚守,巴人一如既往的勤劳与执着,令我起敬。神农溪的船工,大都是50岁以上的中年男人,令我们这些坐船的游客惭愧,当我们亲见83岁的老船工还在奋力划船,所有游客都自发鼓掌、称赞,然而我们只是过客而已,不可能全然懂得老人对这条溪水的感情以及对自己家园的付出。
秋雨绵绵,于是自然想起“巴山夜雨涨秋池”,只是很多移民,真的是“君问归期未有期”的惆怅了!
过了三峡,看到江汉平原的宽阔与富庶,更觉得三峡移民的牺牲之大。于是回来,再看了一次《再说长江》中记录的移民影像,当时看见移民登船之前向故土磕头的镜头,是感动得流泪的,今天再看,依然百感交集。
有人曾说,故乡,就是祖先流浪的最后一站。当年湖广填四川,今天又再度移民,谁是回家?谁是流浪?谁的故土?谁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