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满山遍野的房子开始亮起灯,天却开始黑下来。横横竖竖的街道,行人稀少,车灯如流。下过雨的关系,推开窗就闻到湿润泥土的味道。
暖气呼呼地吹着,淡黄色灯光把家里照得明晃晃。我喜欢把它调得很暗。通宵达旦写东西的时候,喝很多水,茶,还有咖啡。到天亮后扣扣喉咙,全部吐出来。转头,某人睡得很沉。
抢过他的Sake,把剩下的一小半全数一口气喝掉。他开始耍小孩脾气,仇恨地看着我。浓烈的酒味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的每一个角落,身体毫无抗议地一点点开始吸收酒精。从浴室出来,天旋地转,趴在床上便开始放声大哭,眼泪汹涌而出,连胃也开始抽搐起来。他叹息一声,默默地摸我的头。那一天,像是把积蓄多年的悲伤一齐哭了出来,我开始学会哭泣。
闲下来的时候,会去家边的Twin Peaks上看看风景。学校,工作,像戏剧排演一般。街道坡度很大,从下往上开到顶的时候,车窗前整个三藩市突然出现。音乐动听,不自觉地便笑出来,心底却开始疼痛。只好不耐烦地转过头,目光掠过街边一排排小洋楼。坐在房子旁边的楼梯上,看到小半个三藩市。拿出烟盒,一人一根,划燃火柴点上。他说,我像是穿上一件很漂亮的衣服,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我却如此难受。最终仍然没有勇气脱掉它。因为我知道,脱掉它的我什么都不是。
清理回收垃圾,打开厨房的柜子,整整两大柜子全是空啤酒瓶。我定定地看着它们,然后一瓶瓶拿出来放进纸袋子里,扔到阳台上。
天气一天天冷起来。一到夜晚,空气似会刺进骨头,让我想到长沙的冬天。那些阴雨绵绵不见天日的时日,让人对温暖阳光异常渴望。于是在这边时常窝在草地晒太阳,小心翼翼的,疏忽一次便晒伤皮肤。偶尔想起从前的是是非非,快乐和悲伤都无足轻重的日子,如做梦一般。记忆中他们和她们的脸,线条清晰,似乎下一秒钟就会出现表情动起来,处在镜子里的世界一般,触手可得,却永远碰不到了。
和好友聊天,他温暖地说,好久不见。只是你回来之后,还是你吗。我回答得心虚而信誓旦旦,当然。
起床,拉开窗帘,阳光洒满城市的每个角落,温暖而明朗。风很轻,从玻璃门的缝隙吹到脚背上。在学校cafeteria接到工,偷望,他笑得像个孩子。走到街道,突然觉得世界如此宽广。
学期结束,时间陡然多出来一大把。在家玩Video game,上网联机游戏,矫情的坚强慢慢消失不见。我开始明白它的真正含义。
爸爸说,快上网吧,我多想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