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常问一些,在他看来是很无聊的问题,譬如,你会永远对我好吗?我们会相爱到白头吗?
起先,他很认真而虔诚地回答,后来,问得多了,他有些烦,碍于不便发作,用“嗯,当然”之类的话语敷衍着,再后来,他懒得言语了,只是不置可否地瞥她一眼,觉得她真是无事生非,杞人忧天,他们如此相爱,这样担忧不是很无聊吗?
那一年的冬天,雪花飘飘扬扬铺满一地,她欢快地唱着“2000年的第一场雪”,拉着他跑向雪地里,她的笑声纷纷洒落,如花丛中翩飞的蝴蝶。
他们嘻嘻哈哈在雪地上奔跑,她用小树枝,细细描蓦出一个大大的心形模式,在模式的中央,一笔一画地写上,他的名字。然后,仰起头,向他绽开顽皮的笑。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爱意与怜惜,这个小精豆一般的女孩儿,总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创意来,令他啼笑皆非。
渐渐,他们头上罩上了一层白霜,彼此看着,她“扑哧”一声笑出来,轻轻拂去他额上一瓣雪花,娇嗔:瞧,朝如青丝暮成雪,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恩爱到白头?他瞅着她发际上皑皑白雪,也笑了。
幸福,其实很简单,那便是,牵着他的手,一路走啊走,走过春花烂漫,走过夏日绚丽,走过秋叶静美,走进雪花飘飞。四季是风景,是轮回,是用所有的爱与甜蜜,细细编织而成的一张网,就这么,温柔地笼罩着他们。
而此刻,爱情,便是那漫天漫地的雪花,每一瓣都绽放着无尽的芬芳,落在她的发上,落在她的怀里,落在,她欣喜雀跃的心湖。她以为,这一生,她将会是他永远的白雪公主。
又一个雪花飞舞的季节,他们分开了。
她掬起一棒雪,搓成一个小球,高高扬起手,狠狠向远方扔去,就象是要,扔掉所有与他有关的过往。她知道,大自然的每一朵花,当开至惊艳、极盛,便会渐渐萎谢,这人世间的规律,何其凛冽。雪花,那般的晶莹剔透,美好的近乎虚幻,终究会在阳光下,融化无痕。恰似,年少时的一场爱情,随岁月风干,成灰。
眼前,雪花缓慢而轻盈地飘落着,仿佛记忆深处,那许许多多远去的日子。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轻轻吟诵着,无限苍凉地笑了,她曾经与他,在这雪地里,恩爱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