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不喜欢每次出门时都要看见对面那紧锁的门。每次看见它我都会想要是哪天它能打开,走出那位康健的能干的瘦小的奶奶就好了。但是我这辈子都看不见她了,不管我再怎么怀念她和那位老爷爷住在我家对门的日子,那座房子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充满生气,它只能静静地锁在那里,等着别人处理掉它最后的残骸。这就是时间,这就是死亡,一旦结束,再也不可能重来。活着的人只能怀念、怀念……
刚才又瞥见那紧紧锁着的门,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位老爷爷独自骑车买菜的场景,突然很想问他“你孤单麽?”当相濡以沫五十余年的老伴离你而去,当子女都各自成家立业、不再需要自己羽翼的庇护时,你一个人不会孤单麽?若是孤单,是什么支持着你一个人寂寞地活下去的呢?是对生命的渴望罢。可是老态龙钟的躯体、没有追求的未来、没有爱人的相伴、只知道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这样的生活………也许只有等我老了才会明白那样的生活到底有怎样一番乐趣。是不是每天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就会特别满足。
寂寞、寂寞,落寞的老年生活你会觉得寂寞孤单麽?我讨厌看那紧锁的门,却害怕看见你孤独的身影,也许你不会觉得孤单,因为她可能会去梦里找你。就像隔壁的隔壁的那个老奶奶一样。去年夏天某天,我听见她和别人说她最近经常梦见她老伴(那时已经去逝几年了),说他在梦里跟她说话。说的时候有点悲伤,更多的却是满足。也许你们也经常在梦里相见,唠嗑,会吵架麽。也许你会为她先自己而去而欣慰罢,因为你把余生的寂寞留给了自己。她不用忍受只身活在世上的落寞。
关于孤单,我又想到曾经有一个刚生完儿子的女人很坚定地告诉我说她会要老二。因为她害怕若干年以后,当她和老公都不在人世后,他一个人会很孤单,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我很佩服她,就是为了让孩子不会孤单,她愿意付出双倍甚至更多的努力去抚养他。这就是爱,这就是母亲。
……
……
不管你是否会觉得孤单,我都想偏执地认为你不孤单。这余生的寂寞是必定要有人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