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你所在的城市已经零下。用你转播时的话说,便是已经结冰。
你离开时是盛夏。我生日那天的下午。我的一句走好好像是在给你送终,是典型的冷幽默,可我却笑不出。生日前一天,见你最后一面。我低着头弓着身子,影子像一只煮熟的虾。走过学校边一衣带水的小河,一草一木在惨白的阳光下都耷拉着脑袋,显得特别颓败。那天,刚剃了胡子的你被二霍摸了脸。那一整天我只拥有那一刻微笑。而我的泪下错了季候,它在盛夏结冰,知道这个初冬才想起悄然滑落,落下如归根落叶般宁静、不舍。
还记得初识你时正值夏末。当时满头银发、身材高大的你被我当成了家长,还被我想成了玩世不恭、成绩倒数、作恶多端……的不良少年。但其实你很好。你是副班长,总在我们吵闹时喊一句“闭嘴”;次年春末的拔河比赛,你给其他班带来相当大的压力和威慑力,从而使我们班秒杀了其他班,一举夺得第一。
按成绩分座位的那学期,你瘦了,头发变回黑色,坐到了离我两个座位远的最后一排并渐渐成了我的男闺蜜。那时的我总喜欢和你开玩笑。每次改完密码都把旧密码写给你,看你傻乎乎地拿出手机试着登陆,然后笑得花枝乱颤。那时的我在心里打算下次换座位坐到你前面。虽然我近视且个子矮小,倒数第二排是个挑战。我想当我在那儿坐下,你眼里一定会有错愕,是我想欣赏到的。可惜我无法欣赏到了。这是老天的安排,我无能为力,我在不觉中泪拆两行。今夜星光黯淡,婵娟如草蛇灰线,难觅踪影。或许她也为我感到无奈。你的离去多么像秋风扫落叶,残酷无情且猝不及防。当初是谁说你会离开,我却无法相信。现在,你是真的离开了。我多希望秋风有一丝疏忽,它扫过了,你却还在。
很想你的时候,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我真的坐到了你前面。我转过身抢走你一个耳机,耳机里传出曲婉婷的歌声:“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天黑时我们仰望同一片星空。”这时你站起身,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你跑出教室,然后消失了。我发现你的抽屉空着。我随手拎起一本书的某页,拳头握紧后它被我扯下,拳头中的那部分则像没牙的老太婆的脸。梦醒后我突然觉得,你是子期我是伯牙,虽然我不能绝弦但我可以撕书。
我不知道永远有多远,但是,时光去了。我会一直一直在。即使我们相距千里,只能靠微博和电话联系。
或许这些像一个耋耄老人的独语,杂乱无章。却是我全部的孤独,全部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