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痴痴的他,她不由得咯咯一笑,继而响起她那天籁般的声音:“怎么样?我店里的花儿都很美吧?!”说罢,她得意地四处扫了扫,继续道:“请问您需要什么花?”少女的话语,将发着愣的他拉回了现实。他尴尬一笑,挠着头道:“雏菊。”细心的她,在他平静得毫无波澜的话语里,觉察出了一丝淡淡的忧伤。少女的直觉告诉她,这忧伤一定会和雏菊有着丝丝关联。“雏菊花代表着希望与幸福。但我能看出来,你来这里选雏菊的时候,你并不幸福。恕我多问,你买雏菊,究竟是要去做什么事儿?”他不由一愣,他想不到她这么直接。望着她那迫切且充满善意的眼神,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道:“今天,是我母亲的生忌。”听到这话,她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连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仿佛没听到她所说的话似的,深情地回忆着:“两岁时,我的父亲就因车祸而离开了我,只留下母亲与我相依为命。母亲很疼我,虽然我们很贫穷,但那时的我们,却无比幸福。可惜天意弄人,在我八岁时,母亲被病魔无情地从我手中夺去。那一刻,我真想随着母亲而去。但母亲说过,我的名字黄雏,代表的是阳光般灿烂、满怀希望和幸福的心,她要我好好地活下去……”
听完了他所说的话后,她二话不说,拉着他的手,向着花店外奔去……
在一个庭院里,她终于停了下来。“我觉得,店里那些摆放了有一段时间的花儿,配不上那深厚的母子情。”她看了看他,继续道:“喏,这里是我家的庭院,这里的花儿都是我精心栽培着的。这儿有着最新鲜、最好的雏菊。亲手选择一些,献给自己心爱的母亲吧,不要钱。”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女孩补充道:“哦,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叫蓝鸢尾~”听罢,他欣喜地看了她一眼,忙手忙脚地选择了一些雏菊,继而向着她挥了挥手。“以后再谢谢你~”说完,他便向母亲长眠的地方奔去……
在母亲的坟前,他向母亲诉说着他这些年来的甜酸苦辣……
将近天黑,他才将手中的雏菊放在母亲坟前。饱含深情地望了一眼母亲的坟后,正欲转身离开的他,看见一双纤细的小手出现在母亲的坟前,轻轻放下一束蓝色的花儿。
他抬头一看,是她。他愣住了。她掩嘴“吃吃”笑道;“喏,不要多想,这只是我献给一位伟大母亲的礼物哦~”说罢,她俏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谢谢你……”
她不说话,只对着他莞尔一笑。
他不知道的是,那蓝色的花儿,和她的名字一样,也叫蓝鸢尾。
他不知道的是,他摘花的那片庭院,是她父母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他不知道的是,她尾随着他而来。在他跪在母亲坟前喃喃自语的时候,她已经默默地站在了他身后,一直到他将要离开……
四
从那以后,他和她的交往开始频繁起来。偶尔有空,他会帮助她侍弄花店或庭院里的花草;而她,以后在他在医院熬夜的时候,为他送上一份爱心宵夜,或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蛋粥,或是一碗香气四溢的面条。
自然而然的,他和她,走在了一起。
五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她家庭院里。
坐在石凳上的他,头发蓬乱,双眼通红,焦虑和忧愁写满他的脸。她心疼地抚了抚他的头。自从认识他以来,他在她的眼里,就是阳光的代名词;活泼、开朗这两个词仿佛也是因他而诞生似的。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模样儿。
“小雏,究竟怎么了?”
“我,我今晚要为一个病人做手术。本来是一位经验老到的著名医生给这个病人主刀的。但就在昨天晚上,这位医生因劳累过度而病倒了,直至今天,还一直发着高烧……而医院里和这个医生同一专业的人,只有我。虽然我还没有什么主刀的经验,但院长他们看我平时的表现很优秀,都选择相信我,希望我能成为这次手术的主刀……”他揉了揉通红的双眼,继续道;“无论是出于院长他们巨大的期望,还是出于一个医者的良知,这任务,我都不能推脱。因为,这时我的责任。因此,我艰难地答应了他们。但是亲爱的,你知道么?我好怕,我真的好怕。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自己知道,我替这个病人做手术的成功率不足一成。也许你会说,有成功率,便有希望,便有创造奇迹的可能。一直到母亲病危时,我还是坚信着这一点的。因此,在母亲病危时,我没有放弃过。我很努力很努力地四处借钱为母亲治病。但这没用,亲朋们的援手到底是抵不过像无底洞般昂贵的医药费。最后,母亲的命还是被死神夺去了。要不是母亲临终前告诉我她最大的愿望便是我好好活着的话,我想,我早就随母亲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