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志愿的第二天,或者说是我开始搜索全国知名大学的第五天,我的心情便逐渐走向低落。也更加感受到“高考难,填志愿更难”的准确性。于是开始病急乱投医,问老师,问同学,极尽所能地寻找方向,结果还是一头雾水。我关上电脑,坐在桌前开始静思,我需要理一下自己烦乱的心绪了。
记得高考前的一个月里,每天傍晚放学我拿着水壶飞一般地奔向食堂和群儿相聚。这20分钟里是我们唯一细数一天悲喜的时光,我们有快乐一起分享,有悲伤一起分担,松懈之后又坚定起精神,奔向考场一般的教室,开始一晚的集中复习。仿佛高三一年,我真正成为了一个不闻世事的书呆子,我不再找任何同学玩闹,我主动退出同学们的娱乐话题,我屏蔽了手机上的电子书目,为求静心,结果我真的变得很安静,安静地仿佛自己感觉不到了呼吸,只是我摸到了自己还在跳动的脉搏,原来我依然存在。
心如止水,这么简单就做到了。或是原来我过去的疯狂与活泼都不是真正的我,而更喜欢做一个忘我的隐者。
可我不是隐者,隐者安然而潇洒,我却不安于孤单。当抑郁一整日快到极点时,我会拼命地奔跑到操场的最中央,仰天长啸,那里有绿草环绕,那里被黑暗包围,那里无人看见我忧伤的模样。当我若无其事地离开那里回到宿舍,亦没有人知晓。
我曾把这个秘密告诉群儿,群儿瞪大眼睛看着我。我笑着说要不你也陪我来试试?她大笑着空扇了一下空气,不给面子地说:哼,我才不疯呢!
其实我们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就像两个疯丫头,幻想无忌。高二的时候我总在跟她聊我最近上瘾的古代小说,她则跟我讲正在欣赏的金庸武侠。虽然我们都不喜欢彼此类型的书,但也乐得消遣。一年前我们共同约定高考后的打算,她要随我去访山东的名山大川,而后我们一起去打工挣钱。是承诺,更是梦想。
而今,我已从山东回到河北,她因为家人的阻挠没有抓住这唯一的机会,我在山东老家浑浑噩噩度过了7日。而我也无法与她一起打工,因为我们的打工倾向差距太大,何况,计划总比不上变化。图书馆一别,我失落的踏上了归乡列车。
毕竟,群儿的成绩总是比我好的,虽然我们最后一段时间都走向了考试低谷,虽然我们高考都能正常发挥,可一本线就像一条银河,把我们隔入了陌路。用我们一句怨天尤人的话就是:谁让一个人学文一个人学理呢?谁让今年分数线文高理低呢?谁让我们同在河北呢?
幸与不幸,两重天。
群儿却没谈命运一说,她在我愁闷志愿填写时上网发话道:“桐,现在才发现,为什么我们的理想离现实那么远呢?”
我哀叹一声,打字道:“因为过去我们总是理想高于现实。”
怀揣着10多年的梦想,储藏了10多年的宝藏,却始终没有走入现实中。少年得志,青年实践。当我们跨进18岁的大门,也就意味着我们的理想开始向现实打开。而这一过渡,却是我们最痛苦最迷惘的时期。就像我们每做一段美梦,就在梦中对自己说,千万不要是梦,千万不要醒来,可我们终要醒来,于是便有了深深失落,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现实充满残酷,自信的人会激动与将来的挑战,自卑的人则会畏惧地退缩,夹在两者之间的人则踌躇不断,最是窝囊。
我偏偏却着了中庸之道,自信时我会说:快乐就像手中的沙子,极力去抓总会抓不住的,只有轻轻把它放在手心里,才不会落下。可悲观了我便哀叹:我有一颗不平凡的心,却始终要过着最平凡的生活,这是我一生最大的悲哀。
可人是为快乐而活的,整天在阴影中走过,从皮肤乃至身心,都会逐渐变凉。当我们从理想走入现实的时候,便是我们要学会寻找真正的幸福的时候。知足常乐,哪怕透过一粒小小的雨滴亦能看到放大了的美丽世界。
有人说,一个人一生能有三个人陪伴就已足够幸福,一个是支持你的亲人,一个是读懂你的知己,一个是理解你的爱人。可我总感觉自己的幸福太浅太浅,那么只要拥有一个就已足够。我会在搁浅的彼岸观望幸福, 找一片美景供我享受,找一杯清茶待我品茗,找一块桃源给我永恒,找一朵花儿让我呼吸芬芳,找一片绿叶让我感悟生命的脉络。找一个美梦让我沉醉,找一些回忆使我不再忧伤,找一个目标让我前进,找一条道路充满光明的安慰,让我不再犹豫,不再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