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马上学校要进行集体舞比赛，请同学们积极配合老师训练。”放学路上，莫言问我：“白凡，你参加不？”“恩。你呢？”“我不知道啊，那你找好舞伴了吗？”“没有，哎，要不然莫言你陪我练吧。”我没有等出莫言的答案就像确定他会答应我一样开心的往家跑。
晚上九点，楼前樟树下，莫言准时出现了。“你有配乐吗？”我们两突然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那怎么办？”天上的星星俏皮的眨着眼睛，似乎在做着什么恶作剧。“对了，八音盒。”我从家里拿出了莫言送给我的八音盒。
在寂静的夜晚，小镇的一隅安静的传出温柔的调调，似乎渲染了整座小镇，整个小镇都无言的欣赏着两个在音乐里隐隐绰绰的身影。
莫言答应做我的舞伴了……
“白凡同学你舞跳得不错，就和他一起当领舞吧。”“可是我已经答应做莫言的舞伴了。”“没关系，莫言同学那边我会对他进行说明的。”只要成了老师的目标，就不可能逃掉。
莫言知道我成为别人的舞伴的时候，没有说什么，一直保持沉默，我甚至都不记不清上一次他和我说话是什么时候了。回到家，下意识的看看楼上，那扇一直紧闭着的红格子窗户。画在地上的“房子”被一场大雨冲的看不到存在过的迹象。
果然，我进入了决赛。决赛那天，当主持人喊我的名字的时候，我异常平静的走上舞台，但是我对着话筒说——对不起，我弃权。
我把呆在原地的舞伴丢在了舞台上，在一片哗然声中走出了比赛场，走向莫言的原谅，可是，莫言的窗户还是没有打开过，莫言的目光还是没有看向过我……
直到毕业典礼那天，我正在后台一边化妆一边和另一个主持人对台词的时候，莫言找到我说：“白凡，今天晚上有时间吗？出来陪我喝一杯行不？”听到他讲这句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他酒已经喝多了，因为莫言已经很久都没有和我说话了，我有一些受宠若惊。“行，在哪喝啊？”“操场。”
当我宣布我们毕业的时候，闪过那么的一丝悲伤——原来一切都要结束了……
凉爽的夏风牵扯着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操场上还是毕业典礼时疯过的样子，没人打扫。空瘪的啤酒罐像是跛足的孩子一样，被风吹的一瘸一拐的转悠。
我和莫言坐在高高的主席台上，脚够不着地的在半空中乱晃。“白凡，你知不知，我从小就希望可以和楼下的女孩一起跳集体舞，但是，我害怕我成为不了女孩的舞伴。”莫言望向了不怎么明朗的星空。“之后呢？”我明知，却故问。“那个女孩已经有舞伴了，而且他们作为领舞跳得很好很好，她不愿再和我一起跳。”“你怎么知道那个女孩子不希望和你一起跳舞呢？你知不知道那个女孩为什么放弃了比赛？”他听了之后捏着喝了一半的啤酒罐，半天都没有说话。
月亮眯着眼睛，窥探着人世间的一切风吹草动。我可以傻兮兮的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可以傻兮兮的装作自己并不喜欢你，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你——莫言真是一个黑洞，默默的吞掉了自己的感情。
一阵沉默之后，他就像是被热醒了酒一样，一个激灵的站了起来。走到了主席台的中央，手当成话筒一样的握成拳头——现在莫言同学邀请白凡同学跳集体舞，大家欢迎！说罢，莫言便向我伸出手，我笑着抿抿嘴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没有音乐，没有追光灯，没有漂亮的礼服，我和莫言在清冷的月光下，在主席台上和着彼此的节拍，跳着中学的集体舞。鞋子踏在大理石铺成的主席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像一首很简单的旋律——有些记忆就像是一首烂熟于心的歌曲，记不得这儿那儿的歌词，但是却可以哼出简单的旋律，然后在我的生命里辗转反侧。
